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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染了风寒,休息一下再喂一副药应该就能醒来了,世子现在情形怎么样?”桃灼问道。
“别提了,一会昏睡一会惊醒的,睁眼就问这小厨子的下落。”
沈玉枫烦躁地搔了搔脑袋,“我跟他说这就来带小厨子上船呢,可是这里有火灵蛇看着,谁敢靠近他啊!”
不只想到了什么,沈玉枫又疑惑地开口:“不对啊,洛云锡那小子昏迷中是喂不进去任何东西的,我连我的宝贝扇骨都拆了才灌进去药,这小厨子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吃的药啊!”
沈玉枫百思不得其解,而听到这话的桃灼,却嘴角微扯微闪了闪眼神。
“不急,你看到地上那件衣服了吗?”桃灼指了指陶夭夭的那件衣裳,“趁着火灵蛇不在,你将那衣裳取来系成一个包袱,将它引到里面。”
“好主意!”沈玉枫对着桃灼伸了伸大拇指,从身后侍卫的手里接了一把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步外的那件衣裳挑了过来。
他飞快地系上两个袖口和衣裳的下摆,只留了一个口子。
“怎么将它引进来?”沈玉枫犯了难。
“船上有没有生肉?”桃灼忽然开口。
“有。”身后一名侍卫回答。
“去取一些鸡鸭类肉食过来。”桃灼小声开口。
“是。”那侍卫答应着一溜小跑出了山洞,不一会儿就回转了过来,手上却拎了一只鸽子。
对上桃灼和沈玉枫面面相觑的眼,那侍卫紧张地解释:“是洛世子吩咐的,他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说活物更能引起蛇的兴趣,这是船上的信鸽,世子说用不到了,就让小人将鸽子带了过来。”
“洛云锡醒了?是彻底地醒了还是说胡话醒了?”沈玉枫问道。
那侍卫眼角抽了抽:“回莫谷主的话,世子真的醒了,祁护卫说世子还有些低热,拦住了他没让他起身。”
“知道了。”沈玉枫接过了那只鸽子,鸽子腿上已经提前拴好了绳子,翅膀也已经被折断了。
他拎着那只朝前走了两步,将鸽子丢在了那只衣裳做成的包袱前面。
果不其然,鸽子的扑棱声顿时吸引了那条火灵蛇的注意,它放弃了那条小苍猊犬,缓缓地朝着鸽子爬了过来。
沈玉枫屏息凝神地盯紧了绳子那头的鸽子,火灵蛇缓缓靠近,他便缓缓地扯着鸽子往后退。
终于,那条火灵蛇爬到了口袋的收口处。
“快!——”沈玉枫对着桃灼轻呼了一声。
话音未落,桃灼就已经出手了。
他迅速将衣裳合拢,飞快地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拉着袖口拎起了那件衣服:“成了!”
“太好了!你们几个,赶紧地将陶季抬到船上去,汤药我已经让人提前熬上了,等他醒了我还有话问他呢!”
“我来帮忙。”顾紫璃惦记着桃灼之前拜托她的事情,她将陶夭夭身上的披风裹得紧了些,指挥着那几名侍卫将她抬上了软架,一直护送着上了船。
山洞内,沈玉枫丢掉了手里的绳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陶夭夭的荷包。
那是顾紫璃刚才给陶夭夭换里衣的时候从她身上摘下来随手放的。
“这瓶瓶罐罐的都是些什么啊?”沈玉枫一边嘀咕,一边将陶夭夭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花花绿绿的小瓷瓶滚了一地,有几包果脯和牛肉干,还有几颗金灿灿的瓜子。
沈玉枫撇着嘴一个一个地将东西过了了一遍,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几个瓶子上面。
他挨个打开闻了闻,却在闻到一个绿色瓷瓶的时候微微变了变脸色。
他站起身来,将那个绿色的瓷瓶递给了桃灼:“你闻闻看,是否有什么蹊跷?”
桃灼疑惑地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也是一愣:“这软筋散的配方,跟玉剑山庄的极为相像。”
“岂止是极为相像,我觉得还过之无不及呢!”沈玉枫皱眉,又递过另外一个瓶子,纯白瓶身,红漆布塞封口。
“还有这不入流的蒙汗药,也有些玉剑山庄的痕迹。”
桃灼看了一眼那个瓶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闻,他想了想之后开口:“这个瓶子,我见过。”
“你见过?”沈玉枫不解。
桃灼笑了笑:“你可还记得因为洛世子的救命良药不慎落水,皇上便下令凿池放水的事情吗?”
沈玉枫点头:“当然知道了,不过,这凿池放水可不是皇上的命令,是长公主的意思。”
“别管谁的意思了,总之凿了就是凿了,药也找到了,就是你手上的这一瓶。”桃灼说道。
“这一瓶?”沈玉枫笑了,“你说笑了吧?还救命良药?这可是害人的东西!”
“我不会认错。”桃灼说着,将瓶口的红漆布塞拔开,闻过之后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它!这就是从池子里打捞出来的那瓶药,当时你不在场,我匆忙间打开闻了闻便放了回去,只确定了这药的用处,却忽略了这蒙汗药里面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玉枫皱眉,“洛云锡和小厨子在做戏?做给谁看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别管目的是什么,都不是你这药王谷谷主能管得了的,我听长公主说,还要引荐你去给皇上和太后诊治,你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桃灼并没打算将沈玉枫牵扯进来。
他将瓶口封上,在手里掂了掂:“这样吧,以你现在的身份,玉剑山庄的事情你不便过问,交给我吧,等陶季醒了,我去问一问这些药的事情。”
“行,没有比你更放心的了。”沈玉枫将那一堆瓶子又塞进了陶夭夭的荷包里,将荷包丢给桃灼之后,他弯腰抱起了那只依旧在昏睡的小苍猊。
“还有这小东西呢,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陶季那小子给摊上了,要不,这狗我抱走吧?”沈玉枫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藏獒的鼻子说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问它。”看了一眼小苍猊即将睁开的眼睛,桃灼笑着出了山洞。
身后的山洞中,沈玉枫“嗷”地一声叫了起来。
“它醒了!还想咬我!——知道你厉害!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我去?”
山洞内传来沈玉枫自言自语的哼哼声,哼哼声过后,他扛着一个口袋走了出来。
看到装在衣裳里“呜呜”直叫唤的小苍猊犬,桃灼笑出了声。
“若是这小苍猊记仇,你可惨了……”
“这陶季抱来的东西,交给他去!”想到昨晚死掉的那只庞然大物,沈玉枫黑了脸。
还是算了吧,他可没那么大把握能降伏得了这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那艘最大的船,径直去了左边第一个船舱。
船舱密封很好,里面燃着银碳,分了内外两间。
房间内有一张床,洛云锡身着中衣在床上坐着,右手缠了厚厚的一圈布,脸色有些苍白,神志却是清醒的。
“真醒了?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感觉如何?”沈玉枫忍不住开口调侃。
他大喇喇地在祁风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将裹在自己锦袍里的小藏獒丢在了地上:“有笼子吗?赶紧找个笼子关上,才这么点儿就这么凶,大了还了得?”
被锦袍裹住的小藏獒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不停地发出沉闷的“呜呜”声,还有几声愤怒到了极点的嘶吼声,却因为小奶音惹来沈玉枫的几声嘲笑。
“还有这个,洛世子一并找筐子收了吧。”桃灼笑着将手里拎着的那条小蛇放在了地上,“这火灵蛇剧毒无比,又野性难驯,世子还是得多嘱咐一番才好。”
看着地上两个衣裳做成的布口袋,还有里面拱来拱去的一大一小的两团,洛云锡瞬间觉得有些头疼。
“手给我。”沈玉枫将椅子拉到了床边,对着洛云锡伸出了右手。
洛云锡将手腕放在床边,苦笑了两声:“你们都这样下来了,谁留在上面处理圆月教的事情?”
“圆月教的事,有长公主和皇上呢,你就别操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养伤和处理这两个小东西吧!”沈玉枫从洛云锡手腕上撤回了手。
“我的伤没事,皮外伤而已。”洛云锡无所谓地开口。
“你就作吧!你若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早晚有一天你得毁在自己手上!”
沈玉枫被洛云锡无所谓地态度气着了,“这一次是凑巧阎王爷不肯收你,陶季身上带的药,是你家那胖管家给他的吧?不过我倒是纳了闷了,你当时那个样子,那小厨子是怎么把这药给你喂进去的?”
听了沈玉枫的话,不只想到了什么,洛云锡眼神忽然微微一闪,倏地抿紧了嘴唇。
“咕嘟”一声轻响,只有他自己听见了,是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既然世子没事了,我就先不叨扰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陶季。”桃灼看着洛云锡微妙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
“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情。”沈玉枫站起身来开口,“我早就觉得这小厨子来历可疑,你可得好好盘问盘问!”
“你还是先照顾好世子再说吧。”桃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掀开帘子出了门,去了隔壁的那个船舱,没带那两个布口袋,只带走了陶夭夭的两个大荷包。
刚进船舱,他就看到了板着一张俏脸的顾紫璃。
“怎么了?谁惹我们长乐公主生气了?”桃灼笑着关紧了门。
同样的里外两个隔间,只是比洛云锡住的那间小了点。
顾紫璃不语,转身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陶季没事了吧?”桃灼将布口袋放在角落里,在顾紫璃的对面坐了下来。
“表兄,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看到那几个侍卫的眼神了吗?他们还以为我跟陶季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想到外面那几个侍卫讳莫如深的笑,顾紫璃就来气。
还不是因为桃灼让她照顾着点里面那位,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位是姑娘家,那擦洗疗伤还有包扎的活计她肯定不能交给那些侍卫来做,没想到竟然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长乐公主向来不拘小节,又怎么会在乎几个侍卫的看法?”桃灼抬手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了顾紫璃面前,自己端起了第二杯抿了一口。
“我是怕这事传到母亲耳中,到时候她细究下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脱过她的法眼!”顾紫璃黑了黑脸。
“长公主若是追究,我会一力承担,保证不连累到公主你!”桃灼正色,他看了一眼里间的那个帘子:“她情形如何?我还有要事问她。”
“染了风寒,已经退热了,身上有些擦伤,脚腕肿了,别的也没什么大碍,我已经给她喂了药,算算时辰差不多该醒了。”
顾紫璃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既然你来了,人就交给你了,这里竟是些臭男人,我走了。”
说完,顾紫璃也不待桃灼回话,径直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桃灼两个大步追到了窗口,只听几声脚尖点水的轻响过后,顾紫璃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另外一艘船上。
桃灼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再转身之时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他抬步朝里间走去,站在帘子外面,他轻咳了一声:“陶兄弟可是已经醒了?我是桃灼。”
可是他一连问了两声,房内都无人回话。
桃灼皱了皱眉头,“陶兄弟,恕我冒昧,我进来了!”
说完,他便掀开帘子进了屋。
里屋内,陶夭夭果然醒了,只不过,脸上是一片茫然加愕然,正看着自己一身崭新的里衣发呆,自然是顾不上回答桃灼的。
这是哪儿?
她是谁?
她在干什么?
脑筋转了半天之后,她猛地低下头去。
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平坦,陶夭夭顿觉天雷滚滚。
这是谁?
竟然连裹胸布都好心地替她缠好了!
天王奶奶啊!
真要命!
“陶兄弟,你醒了。”桃灼温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陶夭夭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看这桃灼笑得讳莫如深,莫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他这是过来要挟自己的?
“姑娘不必紧张,你的衣服是长乐公主帮你换的,知晓你秘密的,暂时只有我和她,而且,我对你并无恶意。”桃灼温和地开口。
“长乐公主也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已经上来了吗?”听到是顾紫璃给自己换的衣服,陶夭夭便松了一口气。
依她对顾紫璃的观察,顾紫璃并不是那种八卦的女孩子,她应该不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你和洛世子都受了伤,不好往上攀登,所以便选了水路,我们现在是在船上,两个时辰之后会顺水而上直到行宫。”桃灼说。
“那你过来找我,是有话要对我说?”陶夭夭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还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桃大人请坐。”
“多谢。”桃灼也不客气,在远离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将那两个荷包放在了桌上。
然后又将一个瓶子放在了两个荷包的中间,纯白瓶身,红漆布塞封口。
“姑娘的东西,也已经从山洞中带回来了,待会姑娘可以检查一下,看可漏掉了什么。”桃灼意有所指看了一眼那个瓶子,笑得讳莫如深。
看到那个瓶子,陶夭夭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桃灼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她就知道,当初那瓶药瞒得了其他人,却瞒不了桃灼这个人精。
“这个瓶子,姑娘可认得?”桃灼问。
“桃大人这话说的,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认得!”
陶夭夭掀开被子下了床,没有穿鞋,单脚跳着到了桌边,一屁股在桃灼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一把拿过了那个瓶子紧紧地攥在手中。
看到陶夭夭光着的那两只雪白小巧的脚丫,桃灼轻咳了两声撤回了目光。
“姑娘,若是在下没有记错,你当时对皇上和长公主的说辞,这药似乎是世子救命的药。”桃灼说,“可是这瓶子里装的,却是蒙汗药,我说的是也不是?”
“蒙汗药吗?”陶夭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拍了怕脑袋:“看我这脑袋,关键时刻总是不够用,可能当时一看世子出事了,心里头一着急就记错了,呵呵!”
桃灼既然拿着这药来找自己,那么否认是没用的,倒不如坦白承认了。
陶夭夭爽快承认的态度让桃灼微愣了片刻,他轻笑了两声,又说:“不知姑娘这瓶药,是哪里得来的?”
“这药啊,就路边药铺里买的啊!”陶夭夭笑得天真无邪,“桃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弱女子出门在外的,谁也不能保证摊上个什么事儿,所以我就早早买了蒙汗药防身,这应该没有触犯律法吧?”
“当然。”
陶夭夭笑,桃灼也笑,笑得比陶夭夭更加灿烂。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入袖,从袖子里又摸出了另外一个瓷瓶来放到桌上。
“在下还想请姑娘再认一认这瓶药,这软筋散,不会也是姑娘从路边药铺买的吧?”
看到第二瓶药,陶夭夭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看桃大人仪表堂堂,没想到竟然对姑娘家的私物如此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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