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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此番不惜跋涉千里,兵临城下,竟真的只是为了要得到她?想到此,她的身躯都不禁微微地颤抖!小芝哪里知道小姐的心中想的是这些,反而笑着说道:“小姐,你说这齐国皇帝兴许是来要一个女人的罢!”朱雪雁听了,便对着小芝说道:“小芝,不要胡思乱想了!咦,怎么张伯还不回来?”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要到了,朱雪雁不由蹙了眉头。
小芝听了,便道:“小姐,张伯年纪大了,我说今儿个我去上街罢,横竖张伯偏不要!我估摸着这一来回,他也要走上好半天儿!”朱雪雁听了,倒是叹息起来。她想:既然张伯左等右等还是不回来,莫如自己就不要等了罢,反正知道张伯平安无事,已经好了!既然张伯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回了来,莫如,自己就告诉小芝,叫她不要对张伯说与,只怕张伯知道了她的事儿,心中会胡乱猜测,反而更是替她担心!
当下朱雪雁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便对着小芝说道:“小芝,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小芝纳闷了,对着朱雪雁道:“小姐,您要小芝答应你什么事儿呢?只要是小芝能够做到的,小芝都一一答应!”朱雪雁看了看小芝,便笑道:“小芝,这件事情,你自是能做到的!你答应我,这次我回来的事情,你不要去告诉张伯!”小芝听了,倒是不解了,她闷闷地对朱雪雁道:“小姐,这是为什么?小姐你回来难道不就是为了看看咱家院子,看看还在的老人?这是怎么回事呢?小芝不懂!”小芝老老实实地说道。
雪雁听了,便幽幽地叹口气道:“小芝,你还小!其实很简单,我就是不想让张伯为我担心而已!你知道他年纪大了,遇事儿喜欢多想!想着想着,就会想多了!”朱雪雁笑着对小芝说道。小芝年轻,果真是信了朱雪雁的话,她眨巴着眼睛,对着朱雪雁笑道:“小姐,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告诉张伯好了!反正现在他也是不知道!不过,小姐,你要答应小芝一件事儿!”小芝眼巴巴对看着朱雪雁。
朱雪雁便问道:“小芝,我待你就像待我的妹妹一样,有什么你不能问的呢?说罢,可是个什么事儿?”小芝便鼓起勇气说道:“小姐,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嘉陵岛,回了这未央城里!小芝我不懂小姐和诚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小芝我也不知道,小姐究竟什么时候再去那岛上,或许以后就不去了那里……小芝只是请小姐答应,只要小姐在这未央城里一天,便就要抽空回来看看,看看小芝和张伯,那样小芝就很开心了!小芝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是希望小姐平平安安就好!小姐,这个事儿,您能答应小芝么?”
朱雪雁听了,便笑道:“小芝,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我要是得了空儿回来,张伯还不是就见到我了?”小芝听了,倒是呵呵呵地笑起来,笑过之后,却是幽幽地对着朱雪雁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自打小姐你去了那嘉陵岛,张伯每天晚上可都是睡不着,常常半夜里就爬了起来,来到老爷的房间里,一个人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神神叨叨的,弄的我也非常害怕呢!”朱雪雁听了,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感伤。
朱雪雁心中想着,自己真是不孝,难得回来,竟然将父亲给忘了!想着,她便轻声对小芝说道:“小芝,我想去父亲的佛龛前儿,给父亲燃上一炷香,我是个不孝的女儿!这样老远的回来,竟然忘记了给父亲磕个头,真是大大的不孝!”说着,便起身往供奉父亲的佛龛前走去。朱雪雁默默地在佛龛前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给父亲点上一炷香,口中说道:“父亲大人,女儿来看你来了!”
她对着父亲的佛龛,一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半句话儿也说不出来了。她想起了父亲对她说过的话儿,想起了自己身上随身佩戴的双鱼玉佩,心中默默念道:父亲,虽然你说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不过,我还是会谨遵你的遗言,用余生去寻找我的亲生父亲!究竟当年,他和我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朱雪雁对着朱澹的佛龛,像是倾诉又像是在发誓。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经过去,朱雪雁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家里了!还有许多的事儿她要去做!
她从佛龛前走了出来,对着小芝说道:“小芝,我就要去宫里了!一个时辰已过!我不能耽误太久!”小芝听了,面露依依不舍之意。朱雪雁心中也自是难过,她隐隐觉得心中有股子不好的预感,自己此番进宫,恐怕以后难以再见到小芝了!她掩饰住内心的伤心,对着小芝强颜欢笑道:“小芝,你放心!我一有空就回了来看你,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忘记,我还要帮你好好说一门亲事呢!”小芝听了,不由羞红了脸儿。朱雪雁便叹口气道:“小芝,我就要走了!你和张伯两个好好相互照应照应!还有,今天我回来的事儿,你先不要和他说!”
小芝的眼泪又是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对着朱雪雁是狠狠点了点头儿。朱雪雁便走到自家屋子外面,对着小芝说道:“小芝,你进去罢!进去罢!不要送我了!外面自有接我进宫的轿子!”小芝只得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朱雪雁上了那顶轿子,待朱雪雁麻木地上了轿子,朝她挥手后,小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朱雪雁忍住泪,默默坐在这轿子里,放下轿帘,逼迫自己不去看小芝,不去看自家的院子,只是闭着眼儿,最终,这泪水还是一下下地流了出来。
此时这未央城中的景色固然是美不胜收,可是坐在轿子里的朱雪雁哪里有心情去欣赏?她的心儿只觉得是坠入了这暗黑无边的大海里。虽然不知前方是险滩还是急流,是礁石还是漩涡,总之她这一路,只能是风雨前行。未央城并不是很大,加上这几个轿夫走得又是极快,不过是半个时辰,自己便就快要到皇宫门口了!朱雪雁的心中忽然百无聊赖起来,她重又掀开了帘子,只见这未央城的大街上,从来是都是那样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似乎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最好的生存法则!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庸人自扰一般!想到这,朱雪雁不由得心中一阵苦笑。就在此时,她透过轿帘,看到一个六十左右的须发皆白的老头,肩上正扛了袋米,吃力地往回走!
朱雪雁看着这老者的背影身形,自是说不出的熟悉。难道……正在思想间,这老者也就恰巧回了头,挥了把汗。朱雪雁这下可是看清楚了,那吃力扛米的老人自是张伯无疑了!朱雪雁心中激动不已,此时此刻真想从轿子里出了来,对着从小照料她长大的张伯,好好儿的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够这样做,她不能让年迈的张伯为她担心受怕!她在心中狠狠止住心里的涌动,含着满眼的泪水,眼睁睁地看着张伯步履蹒跚地背着米袋,一步一步地从她轿子前头走过!
朱雪雁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将自己的嘴儿死死捂住,不让它发出任何的呜咽声音!泪水没有往脸上流,泪水只能是无声无息地流在心里!张伯走远后,这未央城的皇宫,便也就近在眼前了。轿子欲往前走,街上就越发安静,一时,轿子停在了皇宫门口,这一路,来使恭敬地一直跟在她身后,未有任何的闪失,此番他隔着这轿子,对着朱雪雁行礼道:“公主,皇宫已经到了!还请公主下轿罢!”朱雪雁听了,便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稳了稳心神,掀开了轿帘,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这个未央城中的皇宫,她自是不陌生,这来来去去的,她已然是过去数回了。到了这皇宫跟前儿,来使便笑着对朱雪雁道:“公主,待臣立刻向太后通报!”这皇宫门前守着的侍卫,见了朱雪雁,也是慌不迭地向她行礼。朱雪雁只得苦笑着对来使说道:“如此,有劳大人了。”朱雪雁心想:若有可能,她哪里愿意做这劳什子公主,横竖不得如平常百姓家的女儿般自由。马上就要进宫见太后了,朱雪雁的心也不免惶恐起来,太后见她,十之八九,是和齐匡胤来花田国有关,想到此,朱雪雁道心儿不由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终于,一个老太监到了这门前,老远地见了这朱雪雁,就朝她行礼,口中说道:“老奴见过宁国公主殿下!”朱雪雁见此,只得对他说道:“免礼。”太监见了他,倒是诚惶诚恐的,在前头引路,转过一个弯儿,拐过一个长廊,朱雪雁倒是看见昔日花纯仁曾经住着的东宫,这个地方,她自是来过。可是现在花纯仁既已不在,这东宫便也变得越发的萧索了!她看着这废弃宫中的片片凋零残叶,心中忽地生出了无限感慨!如果这人生只如初见,是不是许多事儿,都不会有以后的生疏和猜疑,血腥和误会,都是那般美好!
她在这东宫前儿略略迟疑了一会步子,老太监倒是见这里,仿佛心领神会这朱雪雁的心意似的,也是感慨地说道:“公主殿下,是不是瞧着这东宫已是残破不堪?”朱雪雁听了,心中诧异,倒是看着这老太监。老太监也略知朱雪雁和花纯仁之间的过往,便叹息说道:“公主殿下,实不相瞒,老奴本是东宫的太监,伺候太子殿下,早晚问安,自是周到殷勤,本以为太子殿下就会平平顺顺地成了这花田国的皇上,老奴也自会比往日更加勤谨!可是哪里知道事情竟会像现在这样呢?哎……”老太监是边说边叹气。朱雪雁听了,便知这老太监是昔日东宫的故人,倒是安慰说道:“这又何必?既然诚王爷已经不在,看着这废弃的东宫只是徒增伤感!依我看,倒是调往别处的好!”老太监听了,只得低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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