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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妈忙扑向吴氏,硬生生挡下香炉,强忍剧痛正想喊冤叫屈,就被吴氏用力搡开,抢先嘶声道:“我疯了?就算我真的疯了,也是你们念家逼我的!”
初初转醒声音嘶哑,却不见慌乱只有怨愤。
于妈妈即惊且愣,被吴妈妈撞歪在地的丫鬟慌手慌脚爬起身,砰砰磕头,“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恕罪!不关奴婢的事儿!都是吴妈妈指使奴婢的!水榭的小丫鬟是大房管事媳妇的外甥女,人是吴妈妈收买的,奴婢身上的旧衣是吴妈妈给的,奴婢不知道,奴婢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吴氏黄雀在后!
那声惊呼先高后低,她见吴氏出现不禁低呼,吴氏却高呼盖过她的声音,边推她上念驸马的床边扯开自己衣领,她只恨不能当场晕死,莫名其妙被人打晕只觉庆幸!
丫鬟爬驸马爷的床,寡嫂觊觎驸马小叔,根本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早知如此,她宁死也不敢肖想念驸马!
此时又悔又怕不打自招,只想尽可能摘清自己,话音未落已额头迸血抖若筛糠。
“我把你个吃里扒外的骚浪贱蹄子!”吴妈妈又扑向丫鬟,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我让你污蔑夫人!我让你血口喷人!”
狗咬狗乱成一团,于妈妈反倒镇定下来,忙扶稳身形踉跄的于老夫人,压抑着悲痛死死盯着吴氏,“有信笺丫鬟为证,大夫人可有话说?”
“我已经说了,是你们念家逼我的。”吴氏比于妈妈更冷静,对撕扯叫骂的吴妈妈视而不见,置身事外仿佛所做所说和自己不相干,“当初念吴两家说亲,明明说的是驸马爷,凭什么公主横刀夺爱,我就得改嫁大老爷!母亲可知成婚那晚我心里有多少羞辱?
凭什么我进门就怀上甘然,公主十几年下不出颗蛋,还能霸着驸马爷屡次顶撞忤逆母亲!凭什么我只能成晚成晚数佛豆熬日子,公主却活得恣意娇纵受尽驸马爷宠爱!凭什么公主矫揉造作,哄得驸马爷不出二门连累母亲劳心劳力,我却要接手候府管家的烂摊子!”
越说声音越尖锐,形状越癫狂,柔弱寡淡尽数化作怨毒,“我算计驸马爷又如何!他本该是我的夫君!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驸马爷错认丫鬟是我,被我撞破后又逼迫我,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永嘉候念驸马强占寡嫂和丫鬟,又如何?又如何!”
她要念驸马名声尽毁,她要安和公主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于老夫人紧抓于妈妈的手臂,倒退几步用力闭眼,“你还有脸喊我母亲?你还当不当自己是甘然的母亲!”
“甘然叫个姨娘欺到头上险些伤了腹中孩儿,到现在还在卧床养胎,我就是为她考虑,我岂能不为她考虑!”吴氏梗着脖子,一句赶一句逼到于老夫人跟前,“我要驸马爷丑态毕露,我要念家两府因丑闻丢尽体面!念家没脸,皇家要脸!
到时候别说无权无势的渔阳郡公了,就连六皇子也只会羞于有这样的岳家!三房宁肯不孝也要投靠姜家,您还能靠谁?念家还能靠谁?只能靠我的甘然,只能巴结靖国公府,只能倾尽全力帮扶甘然!这是你们念家欠我的,我要你们都还给我的女儿!”
“我放你吴家祖宗十八代的狗臭屁!”于老夫人猛然睁眼,眼底惊痛幻化虚无,扬手就是一巴掌,“长幼有序,我跟吴家从始至终说的都是老大!你年少怀春私慕老二我不怪你,如今有种闹当初怎么没种拒婚!
吴家没逼你点头,我念家更没有!嫁进门再来怨天怨地怨所有人,你有嘴胡吣我没耳朵听!自家一肚子男娼女盗,倒把一腔怨妇丑态作到老二作到夫家头上!说你疯,你还跟我狂上了!我呸你个恬不知耻的毒妇!”
她老人家从来泼辣,说话虽爱拉踩,但能武斗绝不文斗。
边骂边拳脚相加,给吴氏机会吴氏不要,惊骇悲痛过后只剩高炽怒火,无差别一顿王八拳,直将吴氏打得乱翻白眼,连带被吴妈妈撕打得半残的丫鬟再次晕死过去。
满室乱像。
于妈妈突然觉得天大的事都没什么好震惊的了,阻止不及干脆下场手撕吴氏,狠劲比于老夫人只重不轻。
吴氏得于老夫人怜惜常年养尊处优,哪里经得住这般阵仗,不一会儿就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唯有眦咧眼中怨毒越发浓重。
吴妈妈慌忙遮挡,以身护主以头抢地,“死人了!再打就死人了!夫人一时糊涂,到底没酿成大祸,求老夫人看在夫人守寡多年的份儿上,看在大姑奶奶的份儿上,饶恕夫人这一次吧!”
于妈妈喘着粗气冷笑,“算计不成就可以不追究了?你不知劝诫只知愚忠,是不是还要老夫人谢你赏你?”
“老奴劝过,老奴劝了多少年了,老奴劝不住啊!”吴妈妈额头贴地,强忍呜咽,“老奴若是不顺着大夫人,大夫人就真的要憋疯了啊!”
于老夫人哈一声笑,笑声阴沉,“你怕她憋出疯病,我成全你。熬了哑药给吴氏和她的好丫鬟灌下,挑断手筋即刻给我送去家庙。数了十几年佛豆倒数出心魔来,我哪有能耐饶恕,且看家庙神佛肯不肯渡这毒妇!”
于妈妈立时会意,顺着鼻梁看向吴妈妈,“大夫人不堪劳累,亲向老夫人辞了管家一事。不成想这丫鬟竟染了时疫,大夫人自来软和心善,求了老夫人恩典往家庙祈福,可怜这丫鬟半夜暴病,大夫人发愿吃长斋,自此长住家庙青灯古佛,一心祝祷大姑奶奶能顺遂安康。”
说着扯起吴妈妈一只胳膊,皮笑肉不笑,“如此善行慈心,还得妈妈出面宣布才是。回头我亲自敬妈妈一碗上等哑药,保准不伤身子,妈妈尽可在家庙伺候大夫人到死。妈妈一心为主,好歹分点忠心出来,替家人多多考虑才是。”
吴妈妈姿势扭曲面无人色,不用灌哑药已成哑巴。
于妈妈不再理论,亲力亲为灌哑药挑手筋,将疼晕的吴氏罩进披风丢给吴妈妈,自己架起只剩半条命的丫鬟,一路押往家庙,一路逢人感叹吴氏心善丫鬟命苦,暗中推搡着吴妈妈做苦情戏。
一个是于老夫人的亲信,一个是吴氏的心腹,谁会多心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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