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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店里最苦最涩的咖啡来一杯,什么都不加。再来一杯,只加一滴咖啡,其余放牛奶和糖,最好甜到J嗓子。”华瑜手托腮,跟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确认:“另一杯只加一滴咖啡?”
华瑜笑,点头。
服务员经常遇到各种奇葩点餐,见怪不怪。
等服务员离开,莫濂问她:“你不是要喝咖啡?怎么改喝牛奶?”
华瑜:“牛奶是给你点的。你心里苦,需要糖中和。”那杯苦咖啡是她的心头好,她喝咖啡从来都是挑最苦的点。
以前朋友问她,干嘛找虐。
可能心里太甜,也需要中和。
莫濂:“我不吃甜食。”今天中午爷爷的生日蛋糕他只象征性吃了几口,食不知味。这是多年来他第三次吃甜食。
之前两次是跟奚嘉一起庆祝生日,她给他订蛋糕,他吃了不少。
华瑜换成双手托下巴:“别打岔。”
莫濂看着她:“嗯?”
华瑜嘴角勾着笑,似有若无,幽幽看他:“你知道我说什么。”
莫濂想了片刻,没猜出,他真不知道她说什么。
他眼神茫然,看来一时真没猜出。华瑜没卖关子:“从昨晚见余安到现在,你心脏是不是差点要被撕裂?”
莫濂一怔,他以为掩饰得不错。
华瑜没继续说,等咖啡。
莫濂思绪混乱,试图让自己平静。
咖啡终于上来,华瑜把那杯牛奶给他。
苦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沁人心脾。
华瑜轻轻搅动,这才说话,“姜沁心里那个人是你。余安告诉你的,所以你昨晚回家喝酒。知道真相那一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无能?明明你最想要保护她,最希望她幸福,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做,却偏偏,你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她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莫濂紧收呼吸,动一下就疼得要命。华瑜那番话像盐撒在他伤口。
华瑜放下自己咖啡勺,拿他的勺子帮他搅拌牛奶里的糖,放的可真多,现在都没溶解。
“来咖啡馆路上我一直在假设,假设我跟你一样的家庭环境,我带男朋友千里迢迢漂洋过海见家长,第二天参加爷爷的生日宴,结果前一晚知道我喜欢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也喜欢我,我要结婚了他却困在原地。我该怎么办?”
莫濂看着牛奶杯,眼前虚无。
华瑜:“我可能会崩溃。”
她放下咖啡勺,让他品尝甜牛奶,“生活再苦,你得学会苦中作乐。”
下一秒,她话题又回到之前,“毕竟我不是你,没法感同身受。”
她嘬了一口咖啡,是她喜欢的味道。
“因为你父亲对感情不忠,三十多年来所有痛苦都是你一人背负,从一个孩子到成年,你感受的爱意和善良少得可怜。所以你痛恨你父亲那样的男人,你想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你把自己禁锢在那片方圆之内,自我惩罚。错过姜沁,你觉得这是你活该,因为你不配她,因为你有那样一个母亲所以注定你得不到你爱的人。”
莫濂终于开口:“你今天话太多。”
华瑜笑,“那是爷爷的酒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单手支下巴,微微歪头,“少年,勇敢点,我都给了你勇气之吻,你不能砸我招牌。”
莫濂喝牛奶,像在喝糖水,甜得嗓子受不了,咽下去却发苦。
华瑜给他一杯水,“我们今天再聊聊姜沁,上次你说得不够详细。”
她跟莫濂聊过一次姜沁。
那还是几年前,有天晚上她跟莫濂吃饭,在餐厅外遇到姜沁,后来莫濂说了不少,同时也婉拒她交往的要求。
莫濂:“能说的以前都跟你说过。”
他明显不愿提姜沁,华瑜尊重他,“那就聊我跟你。”
她想了想,“我记得你第一次拒绝我时,我让你想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想明白就去追,别顾虑太多,我以为我们没联系的这几年,你追了姜沁又被拒绝。看来没有。”
要是他去找姜沁,就不会有这样误会。
今年做项目再次遇到,他还是单身。她没多问,毕竟那是他不愿提及、讳莫如深的过去,有关男人面子。
华瑜又抿了几口咖啡,温度正好。“我以为我享受恋爱时,你也在努力追求你的幸福。你说你这个男人”她叹气。
四年里,她爱了,淡了,分了,他还在原地。
“你知道吗?你是我所有男朋友里,唯一一个,我觉得你可怜我才跟你在一块的。”
莫濂:“”
华瑜笑了出来,“有没有被打击到?”
莫濂:“还行。”
华瑜没再逗他:“以我的性子,你拒绝过我,我不会再第二次表白。强扭的瓜不甜,我没那么想不开。”
“不过后来工作上接触多了,你某方面的人格魅力触动到我。”
“我自认为我眼光不错,不管哪任都不错,没有背叛,爱的时候在一起,感情变淡就分开,不过他们原则性责任心比你差远。”
“我妈经常跟我说,婚姻靠爱走不到头,还需要一份责任和担当,我就是没责任的那类,一直追求爱情和激情至上。所以我妈也没要求我现在一定要结婚,她说那是对自己对孩子不负责。”
“我缺少的东西你正好有,我想,也许我要试着安稳下来。最重要的,你爱一个人爱了那么多年,不管对方怎么对你,你始终如初,没有小人心,没有报复,没有憎恨,说实话,挺打动我。所以我第二次跟你表白。就算你无趣透顶我也认了,我想着以后你教会我责任,我教你怎么去爱,这种搭档也不错。”
“你这人太死心眼,活在那个方圆之内出不来。姜沁是你三十年人生里所有美好的存在,你从来没有勇气去追求。”
一杯咖啡喝完,华瑜续杯,她问莫濂,要不要加牛奶。
莫濂摇头,他杯子里还有一半没喝。太甜,甜到嗓子疼。
华瑜:“就在刚才,我恍然大悟。”说着,她停顿。
莫濂没等到下文,跟她对视,“怎么了?”
华瑜:“你不是不会爱,只不过是不会跟别的女人恋爱,只知道怎么去爱姜沁。浪漫不用教,遇到对的人,无师自通。”
莫濂没法回答她,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
华瑜示意他,“把左手给我。”
莫濂放下杯子,伸手。
华瑜握着他手,然后将他无名指戒指取下来。“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仙女,前面有的是青年才俊、帅哥俊男等我,我不能在你这棵快四十岁的树上吊死。”
莫濂盯着她看。
华瑜把自己那枚戒指也拿下,“知道为什么上次你回国时我非要给你戴戒指?”她自问自答:“我是怕你万一遇到姜沁,好多点底气,证明就算她不要你,你还是有人要的。”
顿了下,“虽然我是勉勉强强把你给收下。”
她眼底带笑,笑意洒脱。
莫濂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语塞,词穷。最后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谢谢。”
华瑜:“不用谢。你让我相信,还是有男人对婚姻始终保持忠诚。”
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他每一秒都在吃黄连。
那种压抑和痛苦,爱与责任的撕扯,她想象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他孤独又可怜。自己被自己困住,找不到出口。
“少年,勇敢一点,你说你要是当初给姜沁一封完整的情书,你们不早就在一起?至于折腾这么多年?”
莫濂摇摇头,“也不会。”她为了莫予深,不会跟他在一起,不然她拿到情书早就去找他。她跟他一样痛苦,一样煎熬,一样不知道出路在哪。
她以为,他不喜欢莫予深,所以不可能喜欢她。
他以为,她对莫予深那么好,肯定无比厌恶他。
他们习惯了隐藏,习惯了独自承受,习惯了假装毫不在乎。
华瑜不明白,“为什么不会在一起?”
莫濂回神:“姜沁还要顾及莫予深。就因为我和我妈,莫予深母亲跟我爸离婚时,受了刺激,没要莫予深抚养权,我爸赌气也不想要。我妈又讨厌莫予深,不许我跟他接触。那时爷爷被我爸气得在医院住了大半年,没人顾得上莫予深,他在家没人理他,还要看我妈脸色,平时他都去姜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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