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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是三十万,在你们这些小姑娘眼里,可能觉得完全不能跟你们纯真的爱情相提并论,但是你要想一想,这,不是三十万,而是你奶奶的命。”
穿着典雅,打扮精致的贵妇人保养得宜的手指在薄薄的银&行&卡上敲了敲,即便是在说这种狗血偶像剧里的脑残台词,她的语气强调都依旧透着股养尊处优滋养出来的优雅知性。
对方看着对面小姑娘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欣赏。
楚游低垂着眼睑,长且密集的睫毛在她眼下打出一道阴影。
几个呼吸后,楚游抬眸,茶色的眼眸淡淡注视着贵妇人,或者说,李太太。
她高一认识,高二偷偷谈的男朋友,李栝的母亲。
没有憎恨,没有不甘,没有屈辱,甚至连一丝怯懦也没有。
“谢谢李太太的慷慨。”
楚游只是看着她,什么别的废话都没说,只是伸手,纤细修长的手指合拢,压在银&行&卡上,指尖略一用力,卡片就翻进了她的掌心里。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李太太微微蹙眉,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消瘦的女孩儿,探究的眼神如一片刮骨刀,层层刮着楚游的脸,试图刮出点什么。
她有些看不懂自己儿子偷偷早恋的女孩子了,可让她张嘴直白地问出口,她的涵养又不允许她这样做。
所以最后,李太太只能含蓄地问:“你似乎忘记了什么。”
视线往楚游手心里的卡上勾了一下。
李太太有理由怀疑小姑娘是在对她虚与委蛇,事后很可能直接去跟她儿子坦白告状。
楚游颔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应该的。”
在李太太的注视下,楚游慢条斯理掏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指尖平稳地按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的男孩儿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不等楚游开口,男孩儿充满活力,与这个炎热夏日格外契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游游,你找我呀?!”
女朋友可很少主动找他的,交往两年,现在数数,这样的时刻都是屈指可数的。
李栝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而为亲亲女朋友偶尔一次的主动欢喜不已。
“你是不是在家无聊了啊?想不想我?我好想你啊!想得连篮球都不想打了!”
“游游,我们什么时候约会啊?最近暑假档不是出了好几部电影吗?我在网上搜过影评了,有两部你肯定会喜欢看!”
“对了,昨天你不是说奶奶身体有点不舒服吗?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吃药?”
手机声音没有外放,但是抵不住男孩儿声音太响亮了,李太太也听得七七八八。
此前还保持着贵妇风范的李太太此时也不由暗吸一口凉气,而后就是庆幸。
儿子一向不是话多的性子,待谁都一副不耐烦多说一句废话的狗脾气。
可到了这个叫楚游的女孩面前,竟然一口气不带喘地就嗦了一大堆,就这,还是楚游没开口说哪怕一个字的情况下。
如果放任他们下去,恐怕以后真要发展到非卿不娶的荒唐地步。
身为女人,李太太很明白,一段感情,经过时间的沉淀后,不仅仅有腻烦变淡的可能性,更有因为付出太多,所以越来越无法放手的可能。
楚游抬眸看了李太太一眼,不再等李栝继续说话,声音冷淡直接地说:“李栝,我们分手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不等对方回过神来,楚游已经挂了电话,手指一动,顺带将人拉进了黑名单。
之后就是其他社交软件。
拉完了,楚游反手,将手机页面展示给李太太看,示意自己已经交货。
回想起儿子的热情,再看看楚游的冷淡,李太太心里生出一点莫名的不舒坦。
不过她也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此时也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李太太姿态优雅的喝了口咖啡,佯装随意地问:“你就这么说分手,不怕李栝伤心?”
楚游茶色的眸子里生出些许疑惑,“这份伤心,不是李太太用三十万向我买的吗?”
自认阅人无数的李太太定定注视着楚游,半晌,不得不承认女孩是真的在疑惑。
如此一噎,李太太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放下咖啡杯,冷淡地说:“祝楚游小姐未来一片坦途。”
楚游捏着银&行&卡起身,礼貌点头:“谢您吉言。”
见面的时候是中午,楚游正在医院照顾奶奶,李太太的女助手亲自来病房找的她。
这会儿也才半个小时,楚游不用急着回去,特意绕路去养生粥连锁店那边给奶奶打包了一份病号餐。
没有等公交车,也没打车,顶着耀眼刺目的烈日,楚游拎着打包好的粥,步伐平稳地走在大街上。
渐渐的,有路人纷纷用奇怪的目光不断注视她。
楚游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毫无反应,自顾自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一个举着冰淇淋,扎两个羊角辫,穿可爱纱裙的小女孩疑惑地仰着小脸,声音奶脆地问她:“漂亮姐姐,你为什么哭啊?是因为没吃到好吃的巧克力冰淇淋吗?”
楚游一愣,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淌下两行清泪。
有些凉,一点都不符合“滚烫的热泪”这个描写,果然,这句话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吧。
不知为何,楚游忽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情节,画面已经褪色成了黑白,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看过的。
即便是在哭,楚游的声音依旧淡定从容,表情也淡淡的,没有过多情绪的泄漏。
只见脸上还带着泪水的漂亮女孩儿低头,语气平静地对小女孩说:“噢,是有沙子吹进了眼睛里。”
楚游没有擦眼泪,甚至没有一丝窘迫感,反而放纵地任由清泪无声滑落,无视路人奇怪的眼神。
一路走到了医院,楚游抬头,看向住院部所在的高楼,对自己无声说:为他而落的泪水,已经够了,以后不可以再有了。
空气中,隐约像是有一声轻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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