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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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度恐惧之中，他听见了熟悉的冷漠嗓音。

叶允橙猛然转过身，这一回眸，他发现自己坐在钢琴前，旁边站着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

「弹成这样，你自己都不觉得丢脸吗？」叶允橙的父亲一把将乐谱甩到他脸上，声音犹如怒雷阵阵响起，「你不是说已经熟到背起来了吗？现在是怎样？」

年幼的叶允橙坐在琴椅上瑟瑟发抖，唯唯诺诺地解释：「我、我没弹错，只有一段抓错节拍……」

「这样你就满足了？其他人早在你这年纪就开始练更困难的曲子！而你呢？连简单的曲子都弹成这样，你拿什麽跟人家竞争？」

「我……」

「你就在黑暗中给我好好反省，在达到我的标准前不准出来！」男人愤怒地关上琴房的灯，大步走出琴房，将门上锁，「反正你不是说你已经背起来了吗？闭着眼睛弹也没差吧？」

叶允橙吓得嚎啕大哭，他拚命拽着锁住的门把，在里面哭喊：「我错了，爸爸我错了！不要将我丢在这里！」

可不论他怎麽喊，父亲都不会回应他的，想从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弹琴。只要得到爸爸的认可，他就能出去了。

「不弹不行、不弹不行……我会弹好，我一定会让您满意……」

叶允橙左顾右盼，寻找着钢琴，最後连灯都没开就坐到了琴椅上。

他急切地将手放到琴键上，发了疯似的开始弹琴，好似唯有这样才能摆脱黑暗。然而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导致他不断弹错，这让他更加紧张恐惧。

「不、不、不，我可以弹好的……」叶允橙重弹了好几次，可越慌乱越容易出错，这让他绝望又痛苦，最後忍不住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他知道哭也没用、求饶也没用，他要弹琴，他一定得弹琴，否则会被抛弃。然而他的旋律破碎不堪，每一个音符都摇摇yu坠。

叶允橙再也看不到光芒，这b得他几乎崩溃，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後紧紧抱住了他。

「别弹了……乖，已经没事了……」

白光猛然乍现，照亮了整个房间，叶允橙愣了愣，脑袋一片空白，他看见陌生的琴房，感觉到一个强而有力的拥抱从未有人在黑暗中像这样拥抱他，这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左顾右盼，彷佛大梦初醒般从椅子上弹起，一眼便瞧见杵在他身後的方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