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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炎拉了拉马绳,奔霄知主人的心意,立即就调转了方向,朝着南城门的方向原路返回,马蹄飞扬。
他带的十来个亲兵紧随其后,也都策马跟在后方。
一路上,那些普通的行商与路人自是避让。
他们一路顺畅的来到了南城门外,南城门内外,如同平常般候了不少要进出城的人,排成两条长长的队伍。
那些等着进城的百姓纷纷避让,让慕炎一行人先进。
慕炎与那些举子早上就是从这道城门出去的,城门守卫知道慕炎会再原路返回,早就在张望着。
一看慕炎回来,城门守卫连忙清道,并退到城门两边,躬身抱拳道:“参见摄政王!”
两边的几个城门守卫皆是恭敬地微微垂首,不敢抬头看慕炎。
奔霄毫不停留地载着慕炎从城门穿过,英姿飒爽,沿着南大街远去。
等在城门处的那些行商百姓都伸长脖子望着慕炎,目露异彩,想看看传说中的摄政王到底是何模样。
慕炎一行人驶过城门后,几个城门守卫就吆喝起来:“要进城的人赶紧排队,这里一队,那边一队……”
那些等候的人都是普通百姓,自是不敢吭声,赶紧各归各位,又排好了两条长长的队伍。
进城的继续进城,出城的出城,井然有序。
进城的队伍中,一支有七八辆马车的商队排在队伍的中后方,随着前面的人蜿蜒前行。
那商队的头领一边走,一边抬手拍了拍前方一个年轻人的肩膀,笑呵呵地与对方搭话:“这位老弟,刚才是哪来的贵人啊?我瞧着英武不凡,贵气逼人啊!”
那年轻人回头斜了那商队头领一眼,拧了拧眉,觉得这人怕是耳朵不太好,随口道:“你没听到刚才城门官喊他摄政王吗?”
说着,那年轻人脸上泛着异样的光彩,又翘首往慕炎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运气好,偶尔进一趟城,他居然还能遇到摄政王。
商队头领笑呵呵地说道:“老弟,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没想到难得来一趟京城行商,居然就见到摄政王了!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那是。”那年轻人也是心有同感,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想着:没准今天是个大吉之日,要不他待会儿去试试手气?
商队头领朝年轻人走近了一步,好奇地又问道:“老弟,我看摄政王刚从城外回来,你可知道他方才是去哪里了?”
“这我知道!”年轻人前面的一个青衣老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兴致勃勃地转头加入他们的谈话,“摄政王刚才是送了一些举人去怀州呢,说是要让那些举人去教化蛮夷呢。”
“是这么回事!”那年轻人点头应和道,不屑地撇了撇嘴,“照我看,那些个蛮夷要是能教化,猪也能上树了!”
“说的是。那些南怀蛮子茹毛饮血,能识字吗?”
前后的几个百姓哄堂大笑,引得周围更多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那商队头领抓紧了手里的马鞭,眸色幽深,“我还听说,南怀的那个什么元帅前些日子被处刑了?”
知道这件事的百姓就更多了,行刑当日那可是盛况,去午门刑场围观的人可不少。
更多人饶有兴致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那天我也去了!”
“哎呀,那个什么南怀元帅真是凶神恶煞啊。”
“是啊,长得足足有八尺高,虎背熊腰,眼似铜铃,口似血盆,这要是胆小的人看一眼,就要吓晕过去。”
“听说他当时头掉下来后,居然还死不瞑目地说了一句话呢!”
“……”
这些人越说越热闹,也引来几个城门守卫的注意力。
一个高大健硕的城门守卫朝他们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该进城就进城,别聚着。还不往前走!”
几个百姓唯唯应诺,赶紧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百姓们依次进了城,一盏茶功夫后,就轮到了那个商队。
城门守卫漫不经心地将商队的几辆马车扫了一眼,伸出手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路引呢?”
商队头领恭敬地以标准的京话答道:“差爷,我们是从湘州来的。这是我们的路引。”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路引,递给那城门守卫。
那城门守卫仔细地看着手里的路引,同时抬手做了个手势,另一个三角眼的城门守卫就去看了看马车里的货物。
商队头领规规矩矩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们从湘州带来的特产,头两车是茶叶干果,中间两车是腊肉板鸭,后面一车是绣品,还有最后两车……”
“我们是过来京城做生意的,打算在京城盘个小铺子。”
那城门守卫确认了商队的路引没错,就把路引还给了对方,挥了挥手,道:“进去吧。动作快点!”
“是是。多谢差爷。”商队头领连连应诺,对着手下的人招呼了一声,商队的那些马车就依次进了城。
一股热闹喧阗的气氛扑面而来。
现在才巳时过半,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那些店铺的伙计、小贩们在街道两边叫卖着各自的货品,琳琅满目,让人看不过眼来。
商队的车马慢悠悠地在京城的街道之间穿行,一直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街道,最前方的商队头领突然抬手做了个手势。
随行的那几辆马车就都停了下来。
最后一辆马车中走下一个三十来岁的蓝衣妇人,身形略显丰腴,动作却麻利得很。
“当家的。”蓝衣妇人快步走到了商队头领的身旁,她的京话就没那么标准,带着些异域口音。
商队头领朝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道:“……你去和‘他’联系上。”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当家的,你就放心吧。”蓝衣妇人郑重地应了一声,匆匆地走了。
她往回走了两条街,去了刚才经过的一家糕点铺子买了两盒点心。
她又买了个红漆描金的食盒,把两个点心盒子都装进了食盒中,跟着找人打听了一番,就去了城西的柳叶巷。
“笃笃笃。”
蓝衣妇人抬手叩响了许府的角门。
“来了来了。”许家的门房很快就打开了角门,从门后探出半边脑袋来,他看着蓝衣妇人眼生得很,挑眉问道,“你是……”
蓝衣妇人露出一个热络的笑容,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了门房,“这位爷,我是华上街香氏点心铺的人,府上的三姑娘在我家铺子里订了糕点,我特意给她送来了,劳烦这位爷帮我转交。”
顿了一下后,蓝衣妇人又补充了一句:“已经付过钱了。”
许家门房一听点心是付过银子的,就放心地收下了,笑着应道:“老板娘放心,我会把点心转交给我家三姑娘的。”
随着“吱呀”一声,许府的角门又关上了。
蓝衣妇人走了,而她送入许家的那个食盒被门房交由了一个门房婆子,那婆子又将食盒送去了内院,交给了许三姑娘许夕玉的贴身丫鬟。
“姑娘,这是香氏点心铺送来的点心。”鹅蛋脸的大丫鬟把食盒送到了许夕玉身旁的小方几上。
许夕玉放下茶盅,唇角微微一翘,“可算来了!”
旁边一个粉衣丫鬟凑趣地说道:“三姑娘,这香氏点心铺的点心有那么好吃吗?奴婢倒还不曾听说过这家铺子。”
许夕玉淡淡地斜了她一眼,打发了对方:“菡萏,你替我去花园折几支桂花来插瓶。”
粉衣丫鬟自是领命退下。
屋子里只留下许夕玉和两个大丫鬟,两个大丫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大丫鬟便去了屋外守着。
许夕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把放在里面的两盒糕点都取了出来,看也没看,就随意地搁置在一旁。
她伸手又在食盒里摩挲了一番,掀起了底部一块薄薄的木板,木板下赫然是一张折好的字条。
许夕玉眼睛一亮,飞快地把那字条打开了。
字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她扫了一眼就看完了。
许夕玉流连地将字条上的那行字又反复看了两遍,眸色幽深,恍若两汪深潭。
鹅蛋脸的大丫鬟立即就捧了一支点燃的蜡烛过来,许夕玉将字条一角放在火苗上。
金红色的火焰贪婪地将那纸条吞噬了,将之变为灰烬。
许夕玉把右手往窗外一抖,那些灰烬就随风散去,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蜡烛的烛火将许夕玉的眼睛映得更亮了,似有两簇火苗在她的瞳孔中燃烧。
许夕玉从椅子上霍地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鹅蛋脸的大丫鬟则又将蜡烛吹熄了。
许夕玉咬着下唇,略显烦躁地自语道:“这端木绯委实奸猾,说起话来,十句话一句真、九句假,什么都打听不到。”
回想着进京后与端木绯的几次交锋,许夕玉又咬了咬下唇,神色间更恼了。
她每次想要套话,都被端木绯轻描淡写地堵上了。
更麻烦的是,也不知道端木绯私下和祖父母说了什么,现在祖父和祖母都盯她盯得特别严,连她出门一趟,他们都问东问西的。
鹅蛋脸的大丫鬟安抚了她一句:“姑娘,以后您在京中有了帮手,行事一定会更顺利的。”
许夕玉又来回走了一圈,就朝内室去了,径直地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她把一个大漆描金梳妆盒捧到了身前,娴熟地打开了梳妆盒的暗格,从中取出一张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白纸。
那鹅蛋脸的丫鬟递来了笔墨。
许夕玉接过一支细狼毫,沾了些墨,沉吟一下后,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仔细地把墨吹干,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折了起来。
“百灵,你把它递出去。”许夕玉对着那鹅蛋脸丫鬟招了招手,又附耳对着她说了一句。
百灵点了点头,接过那张字条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许夕玉独自坐在内室中沉思了片刻,又唤了一声:“云雁。”
另一个大丫鬟云雁立刻就从外间进来了,屈膝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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