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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风月地鱼龙混杂,不管是豪门客卿供奉,又或是野修散仙,总归是对神仙钱有兴趣的,不去说最贵重的云钱,兑换小雨钱总归是不太难吧。
看到一城隍庙,救急不救远,就这儿了。
反正这会儿热闹都在舫船上,他也不用顾忌啥礼节,直接闯进城隍庙里,看也不看打盹的庙祝,指着庙中神像道:“你,对,就你,下来,我有事要说。”
从神像上飘下一道淡薄人影,无比虚幻,看不清面容,正想开口询问来意,老书生叉着腰长气说道:“我晓得你们这儿有神仙香,给我请出一回,最便宜的那种。”
将手里雨钱拍到旁边庙祝手中,“剩下的找给我,金少银多,麻利点儿,我赶着去会老友。”
城隍拱手问道:“先生身负文运,外露浩然气,又修道有成,敢问先生可是从东南而来?”
庙祝听到自家城隍爷这么问,哪有不懂的,赶紧去后面翻找神仙香,上次有人来烧,已经不知多久了,那还是上任庙祝时候的事了,这个读书人一定有名堂,就算撒泼打野,也要留下他的字迹。
张惠文有些膈应道:“问那么多作甚?你我大道不同,我能进你庙宇烧香,已经给足你脸面了,休要得寸进尺。”
城隍生前也是读书拔尖的,通晓读书人的臭毛病,这位老书生话说的难听,却名副其实。
东南文泽洲,天下读书人的故乡,哪个读书人不倾慕,如果还是在两座书院进学,羡煞文人茫茫多。
庙祝翻箱倒柜的从角落找出那盒吃灰的香盒,没去细数,把整个香盒抱到前面来,恭敬的递与老书生。
老书生抽出三炷香来,直接放到蜡烛上点燃后,做样子似的一拱手,往香炉里一戳就算完事儿。
这看得庙祝大失所望,连修士手段的捻指燃香都没做,这心得多不诚,走上前去,攥住老书生的衣袖,恳求道:“老先生可愿在粉壁上留下笔墨,也好给我城隍庙有个莫大荣幸的机会。”
张惠文想着讨要回零碎金银,就要甩袖离开,听到庙祝的话后有些不喜,真把自己当作那些爱显摆的年轻后生了,你这儿也没那个资格啊。
袖里一沉,分量不轻,老书生眼睛一亮,够老道,“勉为其难”提起毛笔去了后面粉壁。
片刻工夫就回来,把毛笔递还给庙祝,嚷嚷道:“行了,赶紧拿钱。”
看着庙祝从供养箱里胡乱扒拉,装钱的袋子越来越大,老书生有些不乐意了,上前帮忙,唠叨着说道:“老夫是个读书人,你给这么大个钱袋子,不是让人看轻老夫么,这些银子拿回去,少了就少了,老夫认了。”
庙祝有些看不起这个口是心非手脚还利索的老书生,丢回去银子,捡回来金子,少占地方的金子更压手更值钱,这能少了钱去?
看着袋子里收获不少了,这才提起钱袋,吆喝一声“走了”,雄赳赳气昂昂踏步而去。
城隍目送老书生离去,感受到庙内仍有一丝文运留了下来,感慨而出,“德行圆润,无拘小节,当为贤才之能,君子之德。”
隐去身影去了后面粉壁,待看清上面字迹后哑然而笑。
老张到此一游。
钱袋鼓囊,遇事不慌。
张惠文随便挑一艘不大不小画舫,走进去后抛出一枚金锭,包场,这里可没人有资格与他同乐。
再飞出几粒金瓜子,让那个老鸨闪一边去,别总是在眼前晃悠,简直倒胃口泛酸水儿。
歌来,舞来,酒来!
软香温玉抱满怀,古言圣句自徘徊。
年轻时候的张惠文,那穷的叫一个荡气回肠,偶有被人请去吟诗作赋,多是酒楼,勾栏少有,作为名人名士,每每到了场地,克己复礼的一塌糊涂,面对君主或许张狂,可连摸下倒酒女侍小手都不敢,生怕被那些笑脸似雕琢的女侍一巴掌甩在脸上,更怕自己一世清誉毁于一旦。
如今好了,啥清谈不清谈的,咱就正大光明狎妓,传出去了又怎样,老夫聊发少年狂,还怕那些个流言碎语。
一把金银掷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看到这个主顾大爷的真金白银,舫船上的女子也丝毫不吝啬,在老书生的胡须上留下唇印点点,喝到兴起,猜拳行令,两边战了个旗鼓相当。
玩闹许久,张惠文晃着脑袋大呼痛快,本打算不醉不归的,这会儿沉醉温柔乡,醉也不归了,枕着一位姐儿的大腿睡去。
一觉睡到日头足,载歌且舞,又是一整日。
一连几日,流连忘返沉迷其中,直到某个玩的开的姐儿媚笑着问老书生一句,以后可还会再来?
只看老书生面皮抖动几下,毫无怜香惜玉之体贴,一把推开身上美人,近似夺路而逃跑出舫船。
张惠文一气跑到客栈门外才停下,瞅着满夜星辰,有些后怕的喘息道:“好家伙,温柔乡等同英雄冢,这次太过放肆,以至于放浪形骸,得谨记下不为例。”
回了客栈,直接去后边牵驴子,那头憨驴大概因为作息,晚上不想动弹,老书生一巴掌拍其大长脸上,怒骂道:“勾栏误我,你这畜生也打算误事不成?”
揪着驴耳朵往外走,惊起一长串驴叫声。
掌柜的过来询问,这位老先生住了一晚后就没了踪影,如今回来这么晚了就要离开,真是奇人奇事,尤其是听说老先生连垫付的钱都不要了,这就要走,难免让人心里犯嘀咕。
张惠文也不作解释,拉扯着驴子耳朵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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