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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教主显然不是玉骸,她一双妙目便是稍稍顾盼,也是流转生姿,勾魂夺魄。
她才出声,另一个板寸头、强壮胜熊、满身都是泛黑肌肉的男子跟着道:“这里不是久居之地,回到南地,我们就守着南地,然后安心发展问刀宫,产出更多的幽骑。幽骑越来越多,谁还是我们的对手?”
这位是红莲教教主,亦即是曾经的红莲太子————彭巢。
萤濯妖道:“产生欲露的蛇,如今已不在南地,而在玉京。
产生无忧花的花店,却不在玉京,而在南地。
要制造幽骑,这两者缺一不可。
更何况我们并不是殓衣斋的玉骸,而赵古同又已经死了。
若是南下,我们便无法再制造幽骑,结局比在这儿好不了多少。”
便是莲教上层也在激烈争论。
三人顿了顿,看向那漂亮的银发少年。
“冥衣教主,你是什么想法?”
彭巢瓮声问。
正说着,外面忽地传来奔跑声,紧接着便是急促的传报。
“教主,教主,殓衣斋又传来消息了!”
众人停止讨论,却见一个莲教弟子匆匆地跑入主帐,然后道:“有有不少弟子忽地在睡梦中开始胡言乱语,只说着‘让彭冥衣速速来见我’之类的话。
然后等到白天,不少弟子都发了疯,抓着人就发出尖叫‘让彭冥衣速速来见我’。”
银发少年道:“请去殓衣斋,在门口告诉那位我会很快过来。”
那莲教弟子恭敬应了声,然后急忙下去。
白莲珏道:“果然,没有了玉骸,殓衣斋已经开始疯狂了”
萤濯妖道:“可这也是个契机。
此时的殓衣斋已不是过去的殓衣斋,它有一部分乃是奇兽园的蛇若是冥衣教主可以成为这新鬼域的玉骸,那玉京便可成为我们新的定居之地。
而只要我们在殓衣斋附近,便是永远无法被攻破。”
彭巢瓮声问:“玉骸能变吗?”
萤濯妖和彭冥衣微微安静。
彭冥衣忽道:“能变的,我能感受到自己和殓衣斋之间的联系,只要这种联系扩大了,我就可以变成它的玉骸。”
他起身,道:“那我便去了。”
说罢,他起身,面带笑容,骑上了一匹马,往远而去。
可出人意料的是,彭冥衣并没有往殓衣斋而去。
他在去到一半的时候,忽地拉了拉缰绳,马匹侧向了另一边,继而穿过幽深巷道,又施展手段,离开了玉京
堂堂黑莲教教主,若是想着悄悄离开哪个地方,只要那地方没有专门设伏,那便根本不可能拦下他。
彭冥衣虽然离开了玉京,但他的马却留下了。
可他却毫不在意。
他双手张开,面色陶醉地在初秋的风里奔跑。
“幸福吗?”
他好似在自问。
然后又自答:“摆脱了束缚,不再需要去执行使命,那才是幸福。
我不是殓衣斋的玉骸,也不是南地那位阎君的玉骸我就是我。”
“这种自由的感觉,果然和我期盼的一样,真的好幸福呢”
他虽是普通人,但却是玉骸中的强者。
这来时的路,他自都记得。
所以,他便不走那些路,而是往穷乡僻壤走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
彭冥衣也不知道玉京城那边如何了。
他已完全不管了。
他走过了青山绿水,饿了摘些野果,渴了喝点山泉,终于他攀爬到了此处最高的悬崖之上。
崖上,绿荫繁茂。
崖前,云涛如潮。
崖下,隐有深水湍急之声。
彭冥衣双手张开,他仰面朝天,幸福地朝着太阳,他脑海里闪过许多许多的零星的记忆
可这些记忆都是哭声,好像他生来就克死了诞生他的那位女子,好像他出生就导致他所在的家家破人亡,那些他的血亲也被虐杀殆尽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成为玉骸。
若是他没有成功,就只有他和母亲会死。
但他成功了,那便是除他之外,所有人都会死。
就如狼母想着“看夕阳”一般,此刻的彭冥衣在奇兽园分崩离析后,他的记忆也有一定程度的复苏。
所以,他来到了这最高处的悬崖上,面露幸福之色地静立了会儿,继而轻声呢喃:“原来莲花绽开的样子,也不过如此。
只是杀人罢了,有什么漂亮的?呵”
说罢,他双臂张开,身形往前倾倒,继而坠落而下。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银发往后烈烈而飞,露出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庞。
死亡将至,彭冥衣笑的很开心。
数日后。
一处隐世小山村。
周边繁花绿叶成了天然的围墙,而使得这里无法被外人窥探。
山村入口乃是一条小河,唯有循河而入,方得入内,否则便只有靠飞的了。
啪啪啪
河畔,一个头扎蓝头巾的村姑正在捶着衣裳。
她面容普通,也不似有力量的样子,就是个平凡的村姑。
捶着捶着,她忽地心有所感,抬头看向河流上方,却见水面上一个全身是血的少年正循水而下。
救人要紧。
村姑急忙丢开衣槌,跃入水中,努力地游着,然后抱住那个男子,继而吃力地将少年拖到了岸上,再将他翻过了身来。
这一翻,她不仅愣住了。
这少年有着一头梦幻的银发,肌肤细嫩,绝不像是平日里干活计的人。
这样的少年,一定很英俊,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偏偏这少年的脸已经毁了,想来是在水中撞到了尖锐的石头,这导致他脸庞破破烂烂,还有些浮肿,很是难看。
村姑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惋惜,然后迅速探了探气息,见还有气,便赶紧帮少年按腹压水,然后又犹豫了一下,便开始凑过去给他度气。
一番又一番的折腾后,少年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村姑又把少年背回了家中,喊着“阿爹阿爹,我救了个人”,屋里传出回应“哪儿救的人”,村姑便继续说,再接着,两人发生了争吵,可最终这少年还是被留了下来。
数日后
少年幽幽转醒,睁眼看到的是破败的小屋木顶。
他一侧头,便看到在不远处炖粥的小村姑。
听到动静,小村姑转过头,惊喜道:“你醒啦?”
“啊呀,快躺下你的伤还没好呢。”
小村姑丢开锅子,将少年按了下去。
再一会儿,则将粥端了过来,笑道:“村子里可比不得你家那许多好吃的,可你现在得吃点。”
少年怔怔看着她,然后接过粥,可才一抬手,便只觉两臂肌肉如抽筋般颤抖起来。
小村姑笑道:“你呀,好好躺着,我来喂你吧。”
说着,她抓着一个粗糙的木勺,舀起一勺米粥,轻轻吹凉,送到少年面前。
少年愣了会儿,还是张开了嘴。
小村姑喂了进去。
粥很淡,里面米粒子都没多少。
可是很好吃。
少年吃完一口,又接着吃。
小村姑焦急道:“慢点吃呀,别噎到。”
很快,少年吃完了。
小村姑转身要去洗碗。
而少年忽地双眼红了,两行泪水从那被毁去的容颜上滑落,他嘶声问:“你是谁?”
小村姑道:“周三娘,你呢?”
“我”少年停顿了下道,“我记得不了。”
小村姑焦急道:“那可咋办?”
少年道:“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啊???”
“那那”小村姑支支吾吾,她没啥文化,也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
少年道:“那我就叫周那吧。”
“啊??”小村姑张大嘴。
暗潮涌动,但却如暴雨前的电云,只是在密聚,却还未生出那一声打破平静的天雷。
时间一晃便到了深冬。
莲教还窝在玉京,并且在白莲教和红莲教的积极行动下,收伏了周边不少小势力。
他们想寻找彭冥衣,只是冥衣教主却消失了
过去的彭冥衣,现在的周那则是和救了他的小村姑相爱了,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然后他也从“黑莲教教主”“转职”成了“渔夫”。
苏木神则已经来到了云山道,只是他走走停停,艰难地辨认着那一缕血缘的联系。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可能让他稍有退意。
但一路上上的见闻,又让他生出了好奇。
那片永夜冻土可能发生了他未曾预料到的变化,或许去看看也不错。
李元也没闲着。
在确认了莲教大部队都在玉京后,他开始对南地的莲教进行蚕食鲸吞,毕竟阎君可以生产更多的人皮手铐。
判官司在壮大。
莲教在被无声无息的渗透。
任何有关黑市鬼域的行动都会受到无穷的阻拦。
而慢慢地,慢慢地,黑市鬼域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鬼狱。
这一切都是拜黑市鬼域中的大铁笼子所赐。
深冬,大雪似啸,如兽潮般奔腾过荒野旷原,村镇沙场
而在瀚州道深处,一个男婴发出洪亮的哭声,呱呱坠地。
“是龙子!”
“是龙子!!”
产婆兴奋地大喊着。
而屋外,则是传来更大的欢呼。
高开平,银甲长枪静静在屋舍一侧,宛如雕塑般,寸步不离地守在此间。
忽地,远处传来更大的浪潮
“天子驾到!!”
来人,正是李元。
这种场合,他怎么能错过?
他踏步而入,一众人纷纷行礼。
可也有人怀疑。
天子失踪多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刚刚的喊报之人似乎并不是宫里的内侍,而是谢家的家仆。
可没多久,这怀疑就被打消了。
因为他轻松地走入了谢家内宅。
若他是假天子,谢家如何肯让他靠近龙子?
这一切自然是谢薇安排的。
她早就吩咐了,“天子会在临盆之日到来,这是他和我的约定”。
事实上,并没有这约定。
她只是猜到了。
事实上,李元也到了。
“你来了。”
谢薇露出微笑,她低头,疲惫地拨弄着那男婴,然后仰面看向李元道:“看看我们的孩子吧,瞧,他长得多像你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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