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辈皆是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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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阁楼，看着那道背影徐徐道：“你总共就消失了四百五十六息时间，上清道脉，让人失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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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是一百六十三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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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的手掌摩挲着如意，转身看向那熟悉的身影，“剩余的九十三息时间，我用在了等待。看样子，你果然是无法和太过遥远的化身同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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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与本体相隔过远后，不只有无法维持的问题，还有切断联系的问题。这一点，楚牧可以靠着昆仑镜来解决，对他来说，距离并不是什么问题，而太上魔尊即便以天纵之资创出独立的化身，也没法避免后一个问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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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计划中，此刻楚牧应该还在金鳌岛上救援盟友，他还在与敌人激战。就算诛仙四剑能够快速攻破绝阵，以对方的实力，也完全可以在楚牧破阵之时合拢阵势，将楚牧团团包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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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最少，楚牧也会被拖住两刻钟，乃至无法在短时间内返回昆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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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楚牧不讲武德地加速了时间，连破数阵都只在一瞬间，就算对方想要合围，也完全无法做到。他甚至在解决麻烦之后回来打个坐，调个息，恢复一下元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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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万化定基”这一招的损耗太过严重，真气方面的消耗倒是其次，楚牧从来不缺真气，主要还是精神方面的消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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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花了九十三息时间调息，算是让苍白之色从脸上褪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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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等到了眼前这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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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啊，顾师兄。”楚牧的眼中少有地露出一丝悲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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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人算是楚牧在玉鼎宗内少有的亲近之人，当初就是他与姜元辰一同接引楚牧入门，也是他在之后的岁月里给了楚牧不少帮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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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段时间里，这人可以说是楚牧的贵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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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却是站在了楚牧的对立面，以太上魔尊化身的身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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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魔尊的善恶双身之一应该就在顾逸尘的体内，他以顾逸尘为庐舍，潜入玉虚宫，为的就是获得玉虚宫的核心绝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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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另一身之所以会前往金鳌岛，和天罗子的交易倒是其次，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设法拖住楚牧，不让楚牧及时赶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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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被拖住，玉清道脉的至人则是要去阻拦太上魔尊的本体，不得不说，这一计用得好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计谋算是被太上魔尊给玩明白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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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魔尊，你成功挑起了贫道的怒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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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看着顾逸尘眼中闪现的黑白光华，声音中带着如万载寒冰般的寒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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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心境有成以来，就极少动怒，哪怕是面对生死大敌也只有杀意，而没有怒意。杀意能让人更为清醒，而怒意，只会冲昏头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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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向来鄙薄愤怒，可他现在却是被挑起了一丝愤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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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魔尊洞察到了这一丝愤怒，他向来是利用情绪的行家，于是他走近一步，让楚牧更为清晰地看到自己如今的样貌，也让自己进一步洞察到楚牧的愤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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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悲伤、仇恨······种种情绪，是太上魔尊迥异于他人的特异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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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愤怒，不会悲伤，不会有仇恨，也不会有欣喜、快乐、亲近，他永远理智，永恒保持着平静的心境，也一直用这种特殊来对付敌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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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鲲鹏舟上，太上魔尊便是抓住慕玄陵在刹那之间的心灵破绽，一举重创了慕玄陵，在对方识海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刀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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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慕玄陵这老狐狸后手连连，那么他哪怕是逃过了太上魔尊那一次的袭杀，也难以逃过元无极后续的截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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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太上魔尊面对楚牧，他也同样把握住了这个机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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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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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的瞬间，太上魔尊清晰把握到那一丝愤怒的壮大，他心中浮现意味莫名的叹息，拈指阴阳，天意自化，黑白流转的刀光如同黎明时的最初一缕阳光，轻柔地触及楚牧的身体，斩入楚牧的心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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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先前的化身，眼前这个太上魔尊的境界无疑更高。他对阴阳的把握已是到了无形无相，精细入微，无所窒碍的地步，“天意”在他手中不着痕迹，无所探究，难以把握，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天意一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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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出手的同时，刀意已是先一步斩入了楚牧的心中，循着那一丝愤怒，以其为突破口，撕裂楚牧的心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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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楚牧终于明白当初的慕玄陵为何会中暗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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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单是因为慕玄陵用情至深，也因为太上魔尊不折手段，无论何种举动，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他皆可使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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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撕裂心灵的手段，堪称防不胜防，甚至于连中招后都未必发觉。当初的慕玄陵，便是如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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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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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楚牧的眼神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深邃，愤怒如同幻觉一样被黑暗所吞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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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骈指成剑，诛戮陷绝之气凝聚成气刃，至极杀伐之功刺出不可测的轨迹，刹那间，血光乍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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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换一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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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并未选择躲闪，而是以承受太上魔尊一刀的结果，换来万无一失的一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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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刀光剑影闪过，二人对劲力的把握皆是登峰造极，皆是万物不惊之境，哪怕是斩出了极限杀招，都不曾令周遭损伤分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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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攻势，都倾注在敌人身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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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的上身出现一道横跨半身的刀痕，这一刀近乎将他的身体斩成两半，而太上魔尊则是被“诛戮陷绝”刺穿了心口，杀戮剑气将心脏绞成血沫，并且顺着血管和经脉流窜全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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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皆是选择了最快的招式，以求达到最直观的战果，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一个事先有预估，一个事先没有一点预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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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预估的是楚牧，没有预感的是太上魔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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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上魔尊对上那一双幽幽眼瞳，骤然失笑，“原来竟是同道中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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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伪装情感的手段，这种极端冰冷的理智，眼前这人的心性当真是和自己如出一辙。他的愤怒，竟是连自己都被骗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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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误会，”楚牧淡淡说道，“贫道确实是愤怒过，那一丝愤怒，不过是重现之前的心境罢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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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愤怒过，也悲伤过，在知晓顾逸尘实际上乃是太上魔道中人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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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魔尊以为顾逸尘没被发现，实际上楚牧早就盯上这一位顾师兄了。甚至连先前让姜元辰检查玉鼎宗内弟子，搜寻太上魔道棋子的举动，也是楚牧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打草惊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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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之故，他通过顾逸尘找到了部分修炼《太上忘情道》的真传弟子乃至长老，另一部分的叛徒则是在与广成仙门那一战中曝光，被楚牧清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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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一次曝光，顾逸尘这一部分人埋得更深，但他们却是不知道，楚牧实际上早就掌握了这一部分人的名单，只等他日做出利用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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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楚牧为何会对顾逸尘产生怀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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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得不提那一夜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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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贫道知道这世间不缺奇葩，总有人脑子不正常，但出于对顾师兄的信任，贫道并不愿意将其归为脑子不正常的那一类人当中。”楚牧缓缓说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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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可不会在心仪之人和其他异性过夜的时候吹一曲《凤求凰》助兴，正常人也做不出那种舔狗行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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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舔狗如果不是脑子不正常，那就是心里藏着其他的问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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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不愿意相信顾逸尘是那种不得好死的舔狗，同样他也隐隐已经有所预感，太上魔道有在各派中安插棋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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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顺势调查了下顾逸尘，一天到晚无时无刻不在以神识关注这位师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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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令人无奈又感觉悲哀，顾逸尘修炼了《太上忘情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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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不知道顾逸尘是何时修炼的此功，他只知道一点，既然顾逸尘修炼了此功，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楚牧向来是不折手段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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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贫道等了许久了，”楚牧冷冷注视着太上魔尊，道，“太上魔尊，贫道已经说了，你挑起了贫道的怒火。这一点，就以你的性命来偿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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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魔尊闻言，似讥似嘲地笑了，“何必遮掩，无论你是否曾经愤怒悲伤，都掩盖不了你和贫道的共同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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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辈皆是无情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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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又起，杀伐降临，四目相对之间，二人再出狠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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