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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今五大家族之一的白柳岸柳家始祖柳神清当初问鼎青龙庆洲时,燕天行便是其麾下最厉害的一员大将,据说其当时修为已经到了化神期,符术冠绝一洲,立下赫赫战功,后来论功行赏,便将北楚国封给了燕天行,成了青龙庆洲唯一的一个异姓王。燕天行遂改国号为北燕,传承至今。
北燕也算是以武立国,太宗皇帝燕天行在世时,符术高绝,麾下符师众多,英才无数,挣下了灵符之国的美称,白柳岸对北燕也是礼让有加。然燕天行驾鹤西去之后,白柳岸又创下了修仙学院,乾仙院,名师众多,功法、宝贝也远胜本洲他处,北燕众多修仙者改换门庭,转投到了乾仙院,北燕地位从此江河日下。
北燕第三代皇帝——灵宗皇帝胸有大志,看到了其中危机,为与白柳岸抢英才、争国运,在宫中二十四衙门的基础上,又设了两个衙门,“飞燕局”和“护龙局”,对外声称是为了保护皇室专设的衙门,其实就是暗中培养修士的秘衙。学生是从民间暗中挑选出来的,都是身具灵脉的修仙胚子,自小培养,并许以高官厚禄。这么弄了十几年,还真为北燕培养了不少英才。
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灵宗皇帝的儿子四皇子与大皇子争夺皇位,为了取得白柳岸的支持,主动将此事泄露给了白柳岸。白柳岸当即下了一道诏令,大意说是灵宗皇帝为青龙庆洲培养人才煞费苦心,白柳岸大加表彰,愿意派人帮灵宗皇帝在飞燕局和护龙局的基础上建立修仙学院,并赐名为“飞龙院”,作为乾仙院的分院,院中所有杰出弟子皆可报考乾仙院,合格者准予入院修行。
“厉害,真是厉害!”赵心一啧啧称赞,“好一招釜底抽薪!这么一来,你们北燕国算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燕晨瞪向了赵心一,后者赶忙道:“既然如此,你们还大费周折发英才帖干什么?”
燕晨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希望他们能够感念知遇之恩,以后主动留在飞龙院,留在北燕嘛!”
赵心一一时无语,没想到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也有富人的愁!转念一想,自己不正要去飞龙院嘛,赶忙道:“姑娘,你看看我,”燕晨一脸诧异地望了过来,他拍了拍胸脯,由于用力过猛,拍的自己咳嗽了两声,“咳咳……我就是那种特别知恩图报的人,人家给我一碗水,我就还人一口井,你那个英才帖不如给我几百张?”
“几百张?”燕晨眼一瞪,“你要这么多干吗?”
赵心一暗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要卖了,嘴上却说:“我这不是看姑娘辛苦,想主动为姑娘分担些嘛!”
“就你?”燕晨一脸的不信,“你这骗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赵心一叹了口气,一脸的委屈,还待要争辩。二狗那边已经端来了饭菜,两个菜根窝窝头,一小碟腌菜。粥倒是不少,足有一大盆,可是米粒却少得可怜,数都能数的过来。
“那个……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二狗显得十分局促。
赵心一也不客气,拿起一个窝窝头夹了一筷子咸菜便大口啃了起来。燕晨鼻子有些酸,瞪了赵心一一眼,正要张口,赵心一却抢先道:“真是好吃!”给燕晨使了个眼色。后者略一犹豫,也拿起窝头吃了起来,一脸的难以下咽。
赵心一又美滋滋地喝了一碗汤,很是知足。两人吃了,二狗笑了笑,出去收拾锅灶去了。
燕晨心里很不是滋味,皱眉向赵心一道:“喂,我之前问的问题你还没有答我呢!”
赵心一没心没肺地道:“什么问题?”
“他家为什么这么穷?”
赵心一望着燕晨冷笑道:“这还不简单,苛捐杂税多又重呗!”
“你胡说!”燕晨怒喝道,“我父……亲以身作则,省吃俭用,能省就省,从未加过税,收税有据,束民有方,怎么就税重了?”
说到这个事儿,赵心一根本不忌惮对方身份,丝毫不让,正色道:“你们的事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匠户,手上没有一分田,只能做个石匠,靠雕石为生,但当地买卖石雕皆由大户控制,旁人私自买卖那是自触霉头,轻则遭毒打,重则可能连小命都要丢掉。要想自己贩卖,只能运往别处,可个人贩卖石雕,物重量少,租船、雇人费用会很高,再加上沿途税卡层层剥削,待运到彼处,不赔个底朝天就不错了!所以,他只能将其就近贱卖给当地的囤户,由囤户出货变卖!倘若遇到个心善的囤户,勉强能挣个糊口度日的钱。否则……”冷笑不语。
“你胡说!”燕晨大怒,“哪有这么多的税?”
“那我给你讲个我亲眼见到的故事!”赵心一叹了口气,“寿县的张三做的是贩卖灯草的生意,他运了一船的灯草从寿县到丽山府宏远县去卖,经过敦炽县收了他五两银子税钱,经过鋥陵县又收了他五两银子税钱,而他这船灯草总共才值七两银子,眼看要到宏远县税卡,还要收五两税钱,他便哭着把灯草扔到了水里!你说这税重不重?”
“你……”燕晨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心一接着道:“我再告诉你,根据北燕律令,不单是二狗,就连他的子子孙孙也都会是个匠户,永世不得脱籍!”
燕晨紧咬贝齿,恶狠狠地瞪着赵心一,后者不卑不亢,丝毫不服软,他早就想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讲讲道理了,今天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只是,不曾想第一个针对的人竟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虽然过了嘴瘾,但心里特别不爽利,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们在干什么?”二狗一回来,被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大跳。
燕晨向着二狗道:“我来问你,你外面一个石雕能卖多少钱?”
“做……做得好,差不多能卖三四十文。”二狗被燕晨吓了一跳。
燕晨皱了皱眉,望向了赵心一,那神色意思就是虽卖的不多,也没你说得那么少!
赵心一摇头道:“折去矿税还剩多少?”
“十几文!”
“‘户律’规定,矿税只得取二到三成,不得超过四成,谁这么大的胆子?”燕晨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二狗不敢搭言,赵心一突然有些不忍,心想她倒也心善,毕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语气不觉柔和了起来,开口道:“你可知‘包税’一说?”见燕晨一脸的茫然,“所谓包税,便是前代西宗皇帝为了充实自己的私库,也就是你……”咳了咳,赶忙改口,“就是皇室的内廷私钥库,专门派遣内侍到各地充当矿监税使,收取矿税,内侍们只管捞银子,不愿麻烦,便将许多矿都承包给了当地的大户们!约定好了每月收多少税,多出来的都归大户们,少的则需要大户们自己补。”
“那些大户怎么可能自己补,他们只管往自己钱袋子里装钱,谁管平头百姓的死活。这么一来,百姓们就又多了一层盘剥,苦不堪言。有道是,苗疏税多不得食!”
“一派胡言!我……”燕晨怒斥道,“当今皇帝体恤百姓,早就将所有的税钱都纳进了国库,皇室内廷私钥库根本就没几个钱!”
赵心一转头向二狗道:“白石县的矿税要交给谁?”
“都要交给钱老爷和洪老爷,就是我们今天在门口见到的那两个!”
“他们竟如此大胆,找死!”燕晨从桌旁抄起宝剑就要出门。
赵心一伸臂挡住了她的去路,后者怒气冲冲,拔剑就要斩,赵心一急忙道:“我的小姑奶奶,他们背后还有人!”
“还有谁?”燕晨剑抽一半,停了下来。
“小姑奶奶,你也不想一想,他们要是背后没人,能有这么大的口?不怕撑死?”赵心一有些哭笑不得,“我都查过了,这个钱凌武是户部尚书钱凌虚的弟弟,那个所谓的钱南院就是钱凌武给钱凌虚准备的。而洪志御则在白石县经营多年,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洪江成的侄子。这两位好的穿一条裤子,而他们的后台一个管北燕的钱粮,一个管北燕的兵马,哪个不是权势滔天,就是当今皇帝动他们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况且他们背后有没有人还不知道呢!”
赵心一话说得难听,尤其是最后一句,燕晨气得肺都快炸了,更可恨的是她竟无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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