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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尘“噗嗤”一笑,笑靥如花,煞有其事地点头道“确实,愿者上钩。”
烛光下,少女的肌肤粉莹莹,细腻无暇,点点烛光落在她长翘的睫毛上像是金粉一样闪着微光,映得她那双剪水秋瞳那么清澈,那么明亮。
少女青春少艾,芳华正茂,也无需胭脂粉黛妆饰,像此刻这般展颜一笑,顾盼间自有一股鲜妍的光华。
“明天我们去钓鱼吧。”沈千尘被勾起了钓鱼的兴致,兴冲冲地提议道。
“好。”顾玦颔首应了,还顺手理了一下她方才小睡时弄乱的鬓发。
沈千尘笑眯眯地自吹自擂“我钓鱼很厉害的,明天要不要比比?”
她这得意的小模样就跟抓了鱼的月影一模一样。顾玦看着她,目光比那拂过花叶的春风还要温柔,还要缱绻。
他用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地刮了一下,戏谑地笑道“那彩头呢?”
“比试是该有彩头,”沈千尘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歪着小脸道,“这样吧?谁输了就做全鱼宴给对方吃,怎么样?”
顾玦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古怪,清清嗓子道“我敢做,你敢吃吗?”
“……”沈千尘怔了怔,眨了眨眼。
然后,她再次笑出了声,笑得不可自抑,唇畔露出了一对浅浅的梨涡,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愉快有多愉快。
是了,她的九遐什么都会,文武兼备,又精通音律,甚至粗通些医术,就唯独不善厨艺。
不过他的刀工好,至少能做一道鱼脍,鱼片肯定片得又薄又均匀。
沈千尘越想越乐,笑得双眼眯成了两道弯弯的细月牙,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妙了。
“没关系。”沈千尘乐滋滋地说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
为了吃到顾玦亲手做的全鱼宴,沈千尘的好胜心被激发了出来,两眼亮晶晶的。嗯,她明天必须全力以赴,非赢不可。
见她高兴,顾玦也高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是啊,我那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再说了,名师出高徒。”
“说得是!”“名师”沈千尘笑得乐不可支。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敞开的窗户传了出去,被外面习习的夜风吹散……
夜还漫长着,万籁俱寂。
这一夜比前几个夜晚要安静得多,无人去夜猎,无人去园子里闲逛,连燃烧着篝火的猎宫广场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猎宫中的众人慌了半天,见玄甲军消停了下来,自家没什么事,就都放心了,当晚,众人都早早地歇下了,那些宫室也都早早地熄了灯火。
到了次日一早,猎宫里又热闹了起来。
那些个心大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继续去猎场狩猎,大部分人都留在了猎宫中,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昨天那些武将被玄甲军拿下的事,也有人期待地说起了来年的恩科武举。
众人说得热烈,根本没注意到一个昊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返回了猎宫西南角的雷泽苑,把打探到的消息禀了乌诃朗南与沙耶兄妹俩。
此时屋里没外人,沙耶就揭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娇艳妩媚的面庞。
她亲自为兄长斟酒,乌诃朗南豪迈地仰首一口饮尽杯中的水酒,那双嵌在深深的眼窝里的褐色眼眸深沉而阴鸷。
“这个顾玦果然名不虚传,做事怎么这么狠!”乌诃朗南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重重地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
沙耶一边为他添酒,一边说道“顾玦是逼宫夺位,为人处事自然是强势的。”
沙耶不由想到了她的父皇乌诃度罗,乌诃度罗乃当世枭雄,为人自负强势,霸道弑杀,从来是说一不二,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策,所以当他让她跟随三皇兄来大齐时,她哪怕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来。
乌诃朗南再度执起酒杯,随手把玩了两下,蹙眉道“大齐有这么一位强势的新帝,怕是有些麻烦。”
如果现在是先帝顾琅在位,顾玦只是宸王,那么对他们昊国来说,顾玦的强势与野心是好事,乌诃朗南有自信他们昊国可以与顾玦达成合作的协议。
可是顾玦竟然登基了,现在乌诃朗南就不得不担心等顾玦坐稳了皇位后,会不会对昊国出兵。
从他最近打探的消息来看,顾玦这才刚登基就下旨征兵,还打算开武举,简直就是穷兵黩武之兆。
“三皇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沙耶编贝玉齿微咬下唇,轻声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乌诃朗南又仰首喝了半杯酒水,眼神越发阴沉。
昊国至今未平,交州、昊州的两个藩王一直不肯对他的父皇乌诃度罗称臣,现在这个局面拖得越久,对父皇就越不利。前不久,父皇刚刚让人给他带了密信,说是有人看到乌诃迦楼出现在交州境内。万一让乌诃迦楼把那两位藩王拉拢过去,局势只会更麻烦。
乌诃朗南沉声道“总之,我们绝对不能空手而归。父皇说了,必须和顾玦达成合作。”
一旦他们与顾玦达成了合作,那么父皇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交、昊两州出兵了,一统昊国指日可待。待交、昊两州归顺,任乌诃迦楼长了三头六臂,也再掀不起什么浪花了,他这辈子都会是乱臣贼子,是先帝余孽。
也正因为和顾玦的合作实在是重要了,乌诃朗南才越来越焦虑,越来越烦躁,脑子里又想起了三天前在承光殿外的一幕幕。
他眯了眯眼,有些不安地说道“沙耶,你觉得他信了吗?”
沙耶也抿了口酒水,饱满的嘴唇因为沾染了酒液而微微湿润,如樱桃般诱人。
她放下了酒杯,柔声劝道“三皇兄且放宽心,以顾玦的精明,他肯定知道顾琅暗中支持乌诃迦楼的事。”
去岁,他们的舅父安达曼郡王代表父皇乌诃度罗出使大齐,本来是想以两国联姻换取齐、昊两国未来几十年的太平,不想安达曼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大齐。
他的死亡也让他们终于确认了一点,顾琅无意与昊国联姻,甚至还在背地里支持乌诃迦楼。
乌诃朗南无意识地以食指的指腹在酒杯的边缘摩挲着,思忖着这件事顾琅已经死了,还是被顾玦逼死的,所以,顾玦必然不会再去扶持乌诃迦楼。
就算顾玦原本不想掺和到昊国的争权中,但是现在乌诃迦楼都派鹰扬卫“暗杀”他了,以顾玦的锱铢必较,不可能就此算了。
想着,乌诃朗南的心定了,眸中闪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最近这半年太子屡屡被父皇斥责,说他优柔寡断,不堪为太子。倘若自己能让齐、昊两国达成合作,那可是大功一件,父皇肯定会记自己一功,那么他也未必不能坐上太子之位。
乌诃朗南的唇畔逸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拿起酒壶给沙耶添了酒水,又道“等这次秋猎回京,我就去求见顾玦,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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