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七章 魇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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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珑静静地坐在灯下，托着腮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被褥下躺着的司马曜。她在等待司马曜的醒来。</p>

纱帐朦胧，张玲珑看不清司马曜的脸，只觉得司马曜睡得很舒服的样子。只是陛下平日熟睡之后都会鼾声大作的，今日却很安静，一点生息也没有。或许，那便是钟情丸起到的效果吧。</p>

朦胧之中，张玲珑似乎看到司马曜坐起身来，撩开帐幔对着自己笑。眼睛里满是宠爱的光芒。</p>

张玲珑惊喜之极，起身道：“陛下你醒啦。”</p>

“是啊，朕醒了。”司马曜的声音很温柔。</p>

“陛下觉得如何？”张玲珑问道。</p>

司马曜道：“朕很好，玲珑，朕从今往后只喜欢你一个人，朕要立你为皇后，朕要一辈子只宠爱你一个人，朕永远对你一心一意。”</p>

张玲珑激动的泪水流出，叫道：“陛下，臣妾太高兴啦，臣妾也会对陛下一心一意的。陛下……”</p>

司马曜张开手臂，张玲珑快步上前，想要投入司马曜的怀抱。猛然间哗啦一声响，一物掉落地上摔得粉碎，却是桌上的一只茶盅摔碎了。而眼前烛火摇弋，床上陛下依旧一动不动的睡着。</p>

适才那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也许是太疲惫紧张了，自己方才打了盹，做了个梦。</p>

宫中更漏之声传来，已经是二更天了。</p>

“贵人，怎么了？”听到茶盅碎裂之声的阿桂从外边冲进来，满脸惊慌。</p>

“没事，不小心摔了个茶盅而已。”张玲珑道。</p>

阿桂忙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转头看着牙床上的情形，低声道：“二更天了，陛下怎么还没醒？好几个时辰了。”</p>

张玲珑也觉得奇怪，皱眉道：“是呢，不是说两三个时辰便好了么？”</p>

阿桂道：“贵人，要不要去瞧瞧。”</p>

张玲珑想了想，起身缓缓往牙床边行去。阿桂小心翼翼的举着烛台跟在后面。</p>

帐幔撩起，纱帐也被撩起。司马曜侧着脸对着床里睡着，满头乱发遮挡着脸。</p>

“陛下！”张玲珑轻声道。</p>

司马曜一动不动，毫无生息。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张玲珑和阿桂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呼吸声。</p>

“陛下！”张玲珑颤声道。</p>

“陛下！”阿桂跟着叫道。</p>

司马曜直挺挺的躺着，没有任何的回应。</p>

张玲珑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她俯身向前，伸手将司马曜的头扳过来，乱发覆盖着司马曜的脸，露出司马曜青紫的半张脸。张玲珑伸手叫乱发撩开，下一刻，她骇然叫出声来。</p>

只见司马曜双目圆睁，眼角鼻孔都有血迹流出，整张脸青紫可怖，扭曲如恶鬼一般。张玲珑双腿发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床下。</p>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陛下他……他死了。”张玲珑呆呆道。</p>

阿桂也惊的不知所措，手中烛台差点落地。她勉强深呼吸几口，上前去伸出手指在司马曜的鼻端试探，又哪里有半点鼻息。</p>

阿桂也瘫坐在地上，骇然看着张玲珑。</p>

“贵人……我们被人骗了。那不是什么钟情丸，那是毒药啊。”阿桂呆呆道。</p>

张玲珑叫道：“是王爷，是王爷。是他骗了我们，杀死陛下的不是我们，是王爷。”</p>

阿桂苦笑道：“贵人，可是陛下是你亲手下的药啊，死在你的床上啊。会稽王也没有给你药物，要你杀陛下啊。这药丸，还是……还是我们主动去要的。”</p>

张玲珑呆呆发愣，叹息道：“罢了，是我愚蠢，被会稽王利用了。被当做杀人的刀了。那也罢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死了便是。阿桂，你跑吧，连夜出宫，逃得远远的。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快跑吧。天亮了，他们知道了，你也早已跑远了。”</p>

阿桂抱着张玲珑道：“贵人，你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此刻还想着奴婢。奴婢不能走，贵人有情有义，奴婢岂能无情无义。”</p>

张玲珑苦笑道：“你陪我一起死了有什么用，世上多了一个鬼魂而已。”</p>

阿桂道：“不不不，贵人，咱们未必便会死。王爷这事做的也并非天衣无缝，要是查起来，他未必便能脱了干系。所以，奴婢认为，当下要立刻通知会稽王此事，不能让此事被皇后或其他人知晓。会稽王为了自保，或许会救我们一命。”</p>

张玲珑怔怔看着阿桂。阿桂道：“贵人，我们这是被卷入了他们司马家兄弟之间的争斗之中。会稽王借贵人之手害了陛下，咱们只是替罪羊罢了。这时候，死咬着陛下‘魇崩’，会稽王自会保着我们不死。若是被皇后知晓，事情闹起来，便会彻查。到那时我们便是死路一条了。奴婢这便去会稽王府送信，贵人……贵人将陛下收拾收拾，莫让人看出来端倪。会稽王他们进宫控制了局面，我们便安全了。”</p>

张玲珑像是第一次认识阿桂一样，没想到身边的这个婢女此刻如此冷静，如此有见识。</p>

“可是，会稽王难道不会杀我们灭口么？说是我们杀了陛下，正好一了百了。”张玲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