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最后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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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沉重的防盗门被推开，凛冽的风雪瞬间倒灌而入，袁暮哆嗦着身躯抢步进屋，急匆匆地关上房门，这才隔绝门外刺骨的风雪。

袁暮今年30岁，粤省滨江市人，现居黑省哈城，是长途货车司机，平时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沉默寡言，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集外，交际圈干净得一塌糊涂，属于那种死了也不会立刻有人知道的社会边缘人。

三个月前，袁暮接了趟活，然后全国各地跑车，回到哈城时已经是寒冬腊月，诺大的一座城市里，似乎只有这间不到60平方的二手老房子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屋内空气中荡漾着细密的尘埃，透着一股久未居人的腐朽气息，袁暮也不管沙发上积落的灰尘，一屁股坐下，愣神地望着天花板。

近三个月几乎都没好好休息过的袁暮就像泄气的气球般，一躺下就不想动了，直到肚皮抗议地打起鼓来，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拿出回家时打包的熟食啤酒充饥。

袁暮独自一人对着一大堆食物大快朵顾，饭饱酒足之后又不想动了，懒洋洋地躺回沙发上继续发呆。

夜幕很快就悄然降临，即使天色完全黯淡下来，袁暮也没有起身开灯的意思，整个人就像丢失灵魂的木偶般，在漆黑的屋内，孤独地卷缩在沙发上。

“滴滴！”

微信的信息提示音打破了静谧，袁暮幽幽地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突然脸色一变。

只见来信的是id为‘誓不放弃’的好友，看到这个久违的id，袁暮的表情逐渐凝固，手指颤抖地点了进去。

‘誓不放弃’：我发现了新的线索，相信我，这次绝对不会错！

犹豫了良久，袁暮才咬牙回复：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放弃了，你就别再纠结了好吗？大家就当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这样吧！

‘誓不放弃’沉默了很久，回复道：我知道，那件事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想忘记那个永无止境的噩梦，我能理解。只是……你可以选择过你的新生活，但是她呢？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她是你的亲姐姐啊！如果连你都选择放弃，她就真的没救了啊……

当袁暮看到‘亲姐姐’三个字时，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猛地把手机砸向墙壁，歇斯底里地抓着头发咆哮道，“我付出的还不够多吗？我的人生全毁在这件事上了！好不容易才勉强忘记，为什么还要提起！？是要逼死我才罢休吗？啊？啊！！”

袁暮就像发狂的野兽般，疯狂地打砸屋里的家具，发泄一通后，萎顿地缩在墙角无声地哭泣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泯然众人的大龄青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过去。

姐姐……

那是袁暮记忆中的禁忌，也是造成他背井离乡，远离故土的源头，是他连回忆都不愿回忆的噩梦……

“姐姐，姐姐啊，对不起，我没用，原谅我吧，原谅我的自私吧，对不起，我真的累了……”袁暮啜泣得撕心裂肺，犹如无助的孩子般，记忆的匣子亦如潮水般打开，把那段尘封的记忆再度重现……

16年前，他的姐姐袁雅，在一次意外中失踪了。

不，不能简单地用意外失踪来形容，应该是人间蒸发才对。

最离奇的是，有关于袁雅的所有痕迹，无论是照片、人际圈、个人物品、档案资料等等可以证实个人身负的关联之物，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像有默契般集体把她遗忘，甚至连袁暮的父母，都坚称自己从来没有过女儿。

仿佛就像是当时的袁暮精神失常，凭空捏造出姐姐的形象出来。

如果只有袁暮一人记得袁雅的话，或许逐渐的，连他本人都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错误，最终彻底否决这个荒唐的事实。

然而当时所经历的离奇事件中，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那就是他的发小陈耀斌，也就是‘誓不放弃’。

陈耀斌家里和袁暮家里是世交，两人从幼儿园就开始同班，用死党来形容也不为过。

袁雅消失的时候陈耀斌也在现场，而且他也保留着关于袁雅的记忆！

除此之外，再也没人记得有关袁雅的任何记忆。

得知这个惊人的真相，两个未谙世事的少年人生轨迹就此改变。

袁暮自此与家人产生严重的隔阂，尽管父母的样貌没改变，他依旧对父母感到极度的陌生，或者说是掩埋在心底的恐惧。

无数个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都在后怕自己会不会步姐姐的后尘，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行抹去他的痕迹。

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初中毕业后，不顾父母的反对，强行离家出走，开始打工谋生，颠沛流离了五六年，七年前才在哈城定居下来。

而陈耀斌也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转变成一个叛逆的混混，无心学业，终日混迹社会，最终初中刚毕业，就被他家人强硬送去国外，与袁暮就此别离，除了偶然在网上有过交集外，两人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

“滴滴滴！”

接连的信息提示音打断袁暮的回忆，他茫然地望向墙角，只见本应被砸得粉碎的手机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屏幕散发出冷艳的荧光驱散了周边的黑暗。

袁暮一怔，反手抹去泪痕，起身捡起手机一看，还是陈耀斌发来的信息。

一共发了四条信息：

我距离真相也越来越近，同时也感觉到危机正在逼近，或许我将不久人世，但是我不后悔，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