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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等皆只是有些好奇地看向这位老者,可在宋兰真“陈长老”这三个字一出的瞬间,周满后背却是陡地爬上来一股恶寒!
姓陈?
她面色微变,转眸看向了金不换,便见他神情也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宋兰真说完,就重新转身,与众人一块儿进了参剑堂。
那陈长老则是走到参剑堂不远处的廊下等待,手持着那根狰狞的兽骨长杖,一张死人般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周满忍不住向他多看了一眼,眸中紫意一闪——
元婴坐于紫府,神气充足,这老东西已是元婴期大圆满,半只脚迈进化神期了。
她心头阴霾又重了几分。
这样一位高手,等在参剑堂外,究竟是为什么?
参剑堂内,西舍那边六州一国的人早都到了,此时都聚在门边,看着外面那些选上来的旁听生,小声议论。
剑夫子是一刻后到的,来便直接开始了剑试。
照旧是从剑一到剑十,在台阶上列成一排,让那三十旁听生一个个试过来。
毕竟都是小擂台上真刀真剑选上来的人,虽然天赋不高,可实力不弱,竟无一人出现当初周满与王恕那种情况,就连其中最差的都击败了剑一,成功进入参剑堂。
赵霓裳更是惊艳,凭借手中一把银梭一连击败三位剑童子,在三十名旁听生中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参剑堂前众人见了都觉不可思议——
原不过绮罗堂中一介小小的制衣侍女,竟也有这般可怕的潜力!
剑夫子难得眉开眼笑,在赵霓裳结束交战后,一连道了三个“好”字,只对所有人道:“看看,出身微末,也不代表前途渺茫;出身尊贵者,也未必就事事比人强。我看学宫这回的新规搞得不错!”
众人听了,都是各怀心思。
只有周满,看似在观战,实则心不在焉——
她又朝着那廊下等待的老头儿看了一眼,只在心中不断思考,自己夹金谷抢碧玉髓那回和泥盘街义庄杀陈寺那回,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马脚。
剑试结束,那三十人都进得参剑堂来,只是身份毕竟与世家贵胄和宗门天骄有别,并不设座,仅站在堂内两侧旁听。
所有人一道拜过剑夫子,这才下了课。
剑夫子走时提了一句:“剑台春试重启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从从明日起便可以开始报名,持续到今年年底。若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可以早些报名;实力差些的就考虑考虑,或者再努力努力,放到年底报名也行。”
于是今日,从参剑堂出来时,众人都有些兴奋,纷纷讨论着何时报名。
“反正都是要参加的,当然是早点报啊,那可关系到天下第一剑冷艳锯,冷艳锯啊!”声音最大的就是李谱,仿佛六个多月后的剑台春试已经在眼前似的,不过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刚要出门的周满三人,好奇凑过来问,“周师姐,你们呢?”
周满随口道:“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去。”
金不换则叹:“报肯定是要报,不过我这样的,去了恐怕也就是看看热闹,凑个人头……”
王恕走在边上,并未回答。
李谱便问:“王大夫,你呢?”
王恕似乎这才意识到他问的人里也有自己,于是一怔,竟然摇了摇头。
李谱愣住:“剑台春试你不报?虽然你身体不好,可万一你运气够好呢?那可是冷艳锯,天下第一剑诶!”
王恕轻轻蹙眉,咳嗽了一声,却没忍住笑:“我一个大夫,拿剑来并无大用。”
李谱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人对冷艳锯无动于衷——”
“行了,你聒噪不聒噪,一个剑台春试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就菩萨这身板,上了台能打得过谁!”周满嫌他话多,一把把他拎了扔到一旁,只是紧接着倒是想起什么,忽然看了王恕与金不换一眼,道,“不过你们要参加剑台春试的话,昨日王氏送来给我赔礼的那一盒春雨丹,说不准能派上用场。这丹药于我用处不大,倒不如回头拿给你们,吃了试试。”
金不换听了,不免一笑:“你穷成这样,这春雨丹价值连城,你倒也不想想把它卖了换成钱?”
王恕却是微微一怔,感到暖意的同时,也泛出几分苦意,因为于他而言,这些丹药并不会有什么用处。
只是他才张口说了半句,眼角余光一错,便忽然瞥见了走廊那边——
参剑堂今日之课结束,众人都在散去。先前跟着宋兰真来的那位陈长老,已在廊下站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本是动也不动,宛若一尊石像。然而此刻抬头一看,竟朝着他们走来!
周满背对着走廊那个方向,原本并未注意,可此时见王恕神情微变,顺他目光调转视线一看,瞳孔顿时一缩。
金不换捏着折扇的手指,也陡地紧了几分。
三人几乎是一同目视着那老者来到他们面前,然后略略欠身,向他们道了一礼。
周围不少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有什么事,竟让这位宋氏的长老对他们如此客气?
宋兰真这时还在后面台阶上,与宋元夜站在一块儿,却只是神情淡淡,平静莫测。
除了当初杀过陈寺之外,周满这一世与宋氏没有任何关联,更别说是与这位姓陈的长老有什么交集了。
但她自问没什么破绽,是以十分镇定。
周满只问:“这位陈长老,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不知是有何事?”
那陈长老声音嘶哑,死气沉沉,一双浑浊的眼抬起来,却是看着金不换:“老朽陈仲平,敢问阁下,是否便是泥盘街那位金不换金郎君?”
谁也没想到,他竟是来问金不换。
周满有些不安。
金不换心头也是猛地一跳,只是他混迹市井出身,坑蒙拐骗多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装出一副自己想要的表情,是以还能保持面上的平静,只如常回道:“陈长老客气了,在下便是。”
陈仲平那一张脸只像是挂了张长满皱纹的皮,完全看不出神情变化,一只手笼在袖中,另一只手握着那根狰狞的兽骨长杖,却是在金不换回答出那个“是”字之后,紧了几分。
然而他的声音还是毫无起伏,甚至依旧称得上有礼:“犬子陈寺,三个月前于泥盘街义庄中,惨死于一神秘女修弓箭之下。老朽听闻,金郎君与犬子相交甚厚,也是唯一曾与那女修正面交手之人。金灯阁的修士虽已将其间细节一一转告,可老朽心中仍有一些未释之疑,不知可否请金郎君到避芳尘,再详说几句?”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曾从金不换脸上移开。
然而周满都早猜到这老者身份,金不换又怎会例外?
他没有露出半分破绽,考虑片刻后,道:“令公子出事,在下也甚为惋惜,若能略尽绵力、追得凶徒,自无推辞之理。”
这位陈长老,自是来者不善,金不换知道此次只怕没那么容易,会吃上一些苦头。可这当口,他若推辞,露出半分心虚,都有可能暴露自己,进而暴露周满——
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前往。
话说完,金不换便抬了步,往前走去。
可就在这一刻,站在他身旁的周满与王恕,竟几乎同时伸出手来,一个拽着他胳膊,一个抓了他肩膀,将他拉住!
金不换顿时一怔。
那陈长老死人似的面皮,也瞬间一抖,看向他身后二人。
周满面容不知何时已覆上一层寒霜,冷得没有温度的视线,从陈仲平那笼着右手的大袖上扫过,拉着金不换的手没有半点松劲的意思,只道:“别过去。”
王恕两道眉蹙着,同样盯着陈仲平那张脸,抓着金不换肩膀的手指,已因此刻的紧绷而显出发白的骨节,声音极轻:“他是要对你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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