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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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老正文卷第十八章球赛三月十七日，在春光灿烂的瓮山泊畔七里庄，举行了第三届‘江南烟草杯’春季捶丸邀请赛。</p>

顾名思义，此项赛事已经举办三年了。</p>

第一届比赛是在隆庆六年春，由前户部侍郎赵立本发起的，因为赛事组织规范，服务周到，还有丰厚的奖金，故而一经推出，便受到热烈欢迎。并在众参赛人员的一致请求下，将此项赛事延续了下来。</p>

后来比赛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京中的王公大臣皆趋之若鹜，赵立本便又组建了京师步击球协会，并被推举为首任会长。</p>

老爷子开得了海天盛筵，自然也能当得了高尔夫球会长。对了，他还是扬州赛马会会长，金陵麻将协会理事长……所以那些秦淮名妓都得靠边站，大明第一交际花非七十三岁高龄的赵立本莫属！</p>

想像赵老爷子这样身兼数职，还样样都干得精彩，地位、特长、爱好、精力和金钱，是一样不能少的。</p>

而赵立本恰好一样不缺，所以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在组建京师步击球协会后，赵立本优化了捶丸比赛的比赛方式，还结合几十年的经验，制定了详细的规则。从成绩计算到球杆编号、着装要求等等，全都有了明确的要求。登时就将这项运动的逼格拔高了一大截。</p>

如今‘京步协’已经发展出春季邀请赛，春季锦标赛，秋季邀请赛和秋季锦标赛四项赛事。</p>

春季邀请赛作为全年的开场赛，主要作用是检验停用一冬之后的赛场状况，为随后到来的锦标赛暖场，所以赛事规模较小，只邀请部分会员参加。</p>

今日是花甲组的比赛，更是只有十几名会员参赛。再加上各自的伴当、球童，绿草如茵的赛场上，也不过散落着百十人而已。</p>

但参赛者却个个分量十足。赵立本之外，还有吏部尚书张瀚，吏部左侍郎赵锦，礼部尚书万士和，户部左侍郎郭朝宾等等……全都是在职或者致仕的部堂大员。</p>

而且他们还有个共同点，都是南直和浙江籍人士。所谓的江南帮，就是这些大佬在支撑着。</p>

大佬们都上了年纪，受不了海天盛筵的刺激，而捶丸的活动量不是很大，又能‘收其放心，养其血脉，怡怿乎精神’，所以他们都很喜欢，而且技术也不错。</p>

不过大佬们聚在一起，打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互通有无，协调步调。因为聊的话题比较敏感，便让自家子弟作伴当，不让下面的人靠近。</p>

就连江南帮的真正核心赵公子，也给爷爷背着球杆囊，跟在一帮老头子后面，欣赏他们‘卧棒斜插花，背身倒卷帘’潇洒挥杆的英姿，听他们随意的聊着天。</p>

“听说大司空要去了？”郭朝宾挥杆击球，问一旁的天官张瀚道。</p>

“嗯，上月林景旸弹劾朱部堂刚愎，这已经是今年来第二次有人弹劾他了。朱部堂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不讨那位喜了。”张瀚知无不言道。</p>

“老朱这一走，能跟那位抗一抗的老臣，就只剩一个葛老了。”万士和无奈叹息道：“我看对我们不是好事。”</p>

说着他对整理球杆的赵昊道：“公子，你当劝劝你那岳父，朝堂这么大，不能搞一家独大啊。”</p>

“其实家岳对朱部堂这种能吏，并无多大恶感的。”赵昊只好苦笑道：“主要是朱部堂几次三番得罪了武清伯……”</p>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p>

武清伯李伟是皇帝的外公，出了名的贪婪愚蠢。他是泥瓦匠出身，如今闺女贵为太后了，便觉得朝廷所有的工程都得给他承包才行。</p>

加上李贵妃也向着娘家人，确实好些工程都落在了李伟父子头上。甚至连给太上皇修的寿宫也交给武清伯负责。</p>

可那父子只管捞钱，哪会修什么皇陵？施工还是得工部来。本来预算就很紧张，再让他们贪掉一大块，就直接不够了。朱衡据理力争，甚至闹到了朝会上，逼着张相公没法和稀泥，只好又给了李家父子另外一个肥差——去给兵部生产军装，把他们和朱衡分开，才算平息此事。</p>

但武清伯依然觉得丢了面子，便在家装病不出，让伯爵夫人进宫跟闺女说，自己要被朱衡气死了。李太后如今也膨胀的不轻，告诉张相公，人家不想再看到姓朱的啦。</p>

张居正其实也巴不得这种臭石头越少越好，便让曾省吾安排人弹劾了朱衡。</p>

弄清楚来龙去脉，众位部堂不禁唏嘘。如今‘首辅—太后—冯保’铁三角掌控一切。廷推形同虚设，廷议直接不再召开，只剩下无关紧要的廷鞫。大臣们的权力地位一落千丈，真不如当初高拱在时。</p>

“哎，诸位偏颇了。张相公好歹视咱们江南帮为盟友。”赵立本适时开口道：“你们要是都觉得没法过，那别人还怎么活？”</p>

“呵呵，那倒是……”张瀚和万士和不禁点头，他俩能当上吏部、礼部尚书，也要幸亏赵公子和张相公的翁婿关系。</p>

“而且朱士南走后，张相公有意尚甫来接任大司空，这样六部尚书就有其三了，要知足啊。”赵立本一边走向角球，一边淡淡说道。</p>

尚甫是户部左侍郎郭朝宾的字，他之所以起这个话头，就是想打听打听有没有内幕，闻言一阵惊喜道：“还以为会起复潘部堂呢。”</p>

“朱士南确实推荐了老潘，但他脾气更臭，那还不如继续用朱士南呢。”赵立本轻笑一声，伸手接过郭朝宾奉上的胜利牌雪茄。</p>

赵锦赶紧给叔公点着火，赵立本深吸一口烟，微微陶醉道：“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