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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游园内,浑身浴血的张子文背靠在一处假山的山石上喘息,身畔尽是同袍和蛮人的尸身。这里的蛮人无一人能走脱大半是他的谋划,在骑兵弩的弩箭上涂抹剧毒来弥补其杀伤不足的缺陷,一点点皮外伤就能让弩箭头上的毒素进到人的血脉中去。
这不是兵家所推崇的正道,但在张子文看来但凡能够取胜,阳光大道还是歪门邪道根本无关大局。
相当数量的蛮人武夫都面色紫黑口吐白沫,都倚仗那些淬毒弩箭的功劳,原本须得少顷才能见效的毒在武夫身上见效更快,不外乎与人厮杀和本身血脉流动就远超常人的缘故。
然病虎之威,豺狼之辈仍不堪以为敌。
宋之问贴身亲卫不是从晋州州军甄选出来的好手便是从江州带过来的老卒,武道境界许多都比不上那些台岌格部的蛮人武夫,可经过宋之问亲自调教以后,三五人成小阵互为犄角与人搏杀,战力以不能再按各人计算。这也是为何在与台岌格部武夫武道境界相较有所不如的情形下能最终取胜的原因之一。
到底平日里纵是埋首于文书案卷之中,他身手连寻常州军士卒都不如些,若非那些宋之问身边亲卫几次三番舍命来护,他有三条命也早早被砍翻在这片小游园里。
纵使这般他腰腹上也被划了一刀,文职参谋甲胄力求轻便美观,故而防护远不及由锻铁甲片穿成的甲衣。失血的带来的晕眩已使他有些神志不清。
早知道这般就少读几卷书,跟爹爹学些武艺傍身了。
四顾周围已再无人能动弹,他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视线逐渐模糊。
他已经尽了力,并圆城可千万要守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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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有小股的人马厮杀,都不是寻常士卒的身手。”
伍和镖局大院祠堂门前,总镖头宋彦超配了兵刃,并非是江湖常见刀剑枪棒一流,而是奇形兵刃中的子母鸳鸯钺,双钺互抱形似阴阳鱼,又分子午,一雄一雌,演练时开合交织,不即不离,酷似鸳鸯,除手柄以外前后左右皆是刃口,易攻难防。
并圆城内还知晓伍和镖局总镖头使什么兵刃的武行老人已然为数不多,一来是宋彦超成名尚早,位居总镖头的高位以后再与人出手对敌便少了,二来以他武道境界即便是出手也用不着使什么兵刃,如不是境界相仿的生死搏杀,仅凭拳脚功夫碾过去都未必有人能挡着。
“到底还是年轻人,火候还欠了些。”身为晋州张家族长的独臂独腿老人终于显露出了油尽灯枯的疲态,即便在屋内坐着身上也得盖件软和的羊毛毯,火炉更是得在近旁生上两个,“并圆城貌似坚不可摧的城墙下遍布隐秘的通路,偷儿,走私的行商,贪图省笔入城银钱的掌柜,在城下挖出了无数条暗道通路,蛮人就算是知晓一二条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毕竟这世上总有太多太多的人顾惜自己的性命胜过其他许许多多的东西。”宋彦超仰头饮尽了壶中酒,而后将酒壶大力掷于地面,“要这次真回不来了,记得让镖局里的小辈每年去祭壶酒。”
“要百岁的人了,还这般矫情。”嘲笑着宋彦超的张家族长面上的疲态忽的转为激越,喝骂道,“祭个屁的酒!要喝回来再喝,谁他娘的给你祭酒!”
“小气。”宋彦超朗声笑道走出祠堂,而后大步如流星,北向而去。
伍和镖局百余镖师刀剑出鞘,飞檐走壁,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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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义与向南奔逃的百姓人流背道而驰向北而去,途中一把揪住一名从身畔匆匆而过州军打扮的士卒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百姓都在向南逃?!”
连顶盔都弃之不顾的年轻士卒扯下系住身上甲胄的绳带,将其摔在路旁,“北城门被混进来的蛮人打开了!住城北的百姓都在往南逃,你也快逃吧!去城北没有活路!”
他抓着那名州军士卒的手僵在半空,宋将军那般的人物说了并圆城能守那便是能守,怎会在蛮人攻城的第一天就破了?然而街面上携家带口仓皇逃窜的百姓应证了那士卒的话,
他才回了家,和爹娘见了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担保自个儿不是去鬼混而是在北边的草原上立下了偌大的功勋,连晋州将军,大尧朝廷正四品的武官都是能与他坐在一个火炉边谈天说地的人物。不过柳老爹依旧唉声叹气去掏家里藏好的那些银票出来数着,嘴里碎碎念这次不知是要打点城里哪处衙门,假使是相熟的说不定还能省几两银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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