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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抽着旱烟也劝道:“孝顺孩子,你不给啥,那面也会接纳你。不孝顺的,榨干骨头渣子也没用,那面不是对你挺好的?”
<div class="contentadv"> 老老太使劲抹把眼泪,来了精神头:
“那哪里是挺好,那是极好。
我不是病着去的?到了那里就给我换药抓药。我带去的那点药底子给我撇了,说不好使还喝啥,重新买了吃。
而且至今我也只是在家帮着拾掇拾掇屋子,至多做做针线活做做饭,一点儿冻不着。哪里像别人瞎说的做牛做马。
倒是家里那帮孩子们,有时我看着都抹泪,两个脚却常常冻得像小馒头似的,天寒地冻去外面凿冰捕鱼送货。
就这样,还常问我这个老太太缺啥不,出门能给我带回来。
而且这些年下来,当初买的料子都糟破得不能用,等慢慢好起来了,连炕被里衣外衣,甭管添置啥都要一点点添置,每次添置却不会落下我。
你看看我穿这衣裳!
连俺那亲香人的小曾孙女都说,太奶,玩命挣钱就是为让咱一大家子吃饱穿暖,你不要寻思年纪大就不穿不吃,别舍不得……”
听得这对老两口直感叹:“难怪那小丫头能遇到贵人,命里有福有德,才多大点,这孩子将来错不了。”
不过,之前对老老太的同情也不翼而飞。
四嫂嫉妒地心想:白跟着抹眼泪了。
这家的儿女们听完更是很想送客。
半个时辰后,老老太和四哥四嫂推搡着冻果子,别看快七十了,声音却异常洪亮道:
“必须收下,给孩子吃的,我又没带啥值钱的,等下趟有空再来的,真是没唠够啊老哥老嫂。下趟我带豆包,你都说俺二媳妇开铺子能挣到钱,她连做豆面都甜,到时让你们尝尝。”
被隔壁听到带礼物来的,老老太还没走远又被另一家拽到炕头上。
谷素芬讲究二道河,找的是许家庄一些自认为关系还行的媳妇们。
老老太挑的这几家,那是这个庄子传播八卦最强悍的老太太们。
如果说,老大家为名声脸面撒谎是为坑别人,老老太甭管是出于什么,她想自己一定会帮着大儿子家圆谎。
可这是拉踩她另一个家的亲孙子们,亲儿媳,亲曾孙女。
她那可怜的儿子本就没了,儿媳好不容易拉拔起这一大家子,往后无论是谁敢踩这帮孩子,这就不行。
而且她说的才是事实,她要亲自打假。
这家人听到老老太盘腿坐炕头上,摸着穿袜子的脚丫子,正笑呵呵显摆说:
“别人是下午送饭放在车上,一起送到铺子那面。
我是站在大门口等车回。
因为铺子那面要是做点啥好吃的,俺二媳妇指定会让车给捎回来,这样我下晚就不用做饭了,她总怕我在家对付一口。”
对方听得当即啧一声,要受不了啦,这是什么神仙日子,羡慕。
“粮子媳妇,你见过吧?那孙媳妇真是没娶错。自打我去,就给我端洗脚水。铺子忙到半夜,她回来冻够呛也非要问一嘴洗脚不,就好像这活被她包了似的。”
本来老老太不愿意说屁股上药的事儿,可是想到那些讲究田芯的话。
老老太忽然凑近对方耳边道:“至于我那个小曾孙女,你都想象不到俺家孩子有多么孝顺。我那时刚去那面都弓着腰,好些日也不如厕。然后我那小曾孙女,连着十日给我那里上药。咱这个岁数,有时都嫌弃自己,她天天的跟到我屋爬上炕哄着,太奶啊,早上还给我炖煮喝的……”
谷素芬,你不是在外面说白秀才给晚辈端洗脚水吗?说田芯个丫头片子被人高看就抖擞起来。
那她宁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非得让这些老姐妹知道知道,她家甜可心有多好。
——
现代时间晚上七点左右,老老太一下午去好几家忙够呛,忍着肚饿,终于一把推开大儿子家门。
许老大不在家,帮人杀猪被叫去吃杀猪菜了。
许有书在家,正和他娘讨论那面要四十两聘银的事儿。
谷素芬说前些年战场死一批,现在大姑娘不值钱,家里殷实要的也有些多,难怪你爹差点打退堂鼓。
许有书正劝他娘,好在给多少,那面嫁人时会带过来。那样家境的姑娘,开口多要不是为银钱,而是看咱家有没有诚意。
“金玲爹娘,说让带聘银出门子这话啦?”
“说了。”
门砰的一声推开,门外旺娣有点着急,祖母气势汹汹要不好。
招娣由于今日没捡够柴火,胳膊和手被抽打了几下。
看到祖母来了,招娣手背带两条红痕,正将田芯那几张写字的纸小心折好揣进怀里,然后就靠坐在灶房的墙上闭上眼睛。
谷素芬有些意外:“娘,你咋回来了……”
话没说完,老老太直奔她,啪的一声就甩了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打完,老老太都一个趔趄。
许有书紧忙上前拦住:“奶奶,你这是因为啥呀!”
“因为啥?我想问问你们!
是不是有书去了他二婶家,看出田芯和有仓他们,够呛能对他亲香起来,你个脏心烂肺的娘们,就为你儿子那桩上赶子婚事,故意跑到外面败坏二道河那面的名声。
这样那家人打听起来,就显得你们仁义,那面重利,有本事也不仁义。”
老老太又对拦着她的许有书连给两巴掌:
“孽障!你们亲眼见到有仓被官府人笞鞭?那本该是你最亲的堂兄弟,没等外人泼污水,你们先狗血喷人。你们娘俩想暗指啥?二道河那面发家是靠偷抢来的!”
许有书被打得直揉胳膊。
老老太跳起来又去撕挠谷素芬:
“你不知道是咋发家的,你瞎?
当初是谁和我上门要账的,那一院子赊来的粮食你看不到?
为把那日子过好,一家子饭没吃一口就上山推土,有仓和有银身上带伤,满墙根下堆着土坯子。
田芯才多大,和她奶住尼姑庵住山洞跑到府城倒货,那是命大,下暴雨滑坡没出啥事儿。
你们看那面眼下过好了,嫉妒使坏,咋不看看人家遭多少罪。”
老老太扯住谷素芬的头发不撒手,脚踹拦她的许有书:
“你不是对外说你没能耐吗,我让你站着,你不敢坐下。你给我滚过来,我要削死你这个搅家精,再休了你!
你还敢坏我小曾孙女的名声,说没爹没娘就是和全爹全娘的人差股劲,放你爹娘的屁!
她才多大,十三岁啊,过了年都没满十四你都讲究。她坏了名声嫁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倒是有爹娘,教出你这么个脏心烂肺的东西,你是随你爹还是随你娘了。
再说田芯没的那个爹是谁?那是有田,他死在战场上,连个烧纸地方都没有,我最出息的孙儿!”
老老太忽然放声痛哭起来。
许有书有些被吓着了,不停给老老太顺着心口窝。
许老大就是在这时进屋的。
“娘,你回来就回来,作啥。我们咋可能那样,到底是谁和你传的这些话,我非找上门去质问扒了他们家房子,让他们敢泼污水!”
“是我。”许招娣站在屋门口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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