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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毫无用处的蝼蚁
迪森特也不急,边放慢脚步,边静待着答案。
几秒钟的沉思,终于有了见解——
“禀报皇上,我与芜王子相处了这么久,小的很明白您这样抉择的缘故,若是由我来选择,我也定会选择芜王子成为艾恩克的下一任皇帝。”
格罗萨尔眼神坚定,语气也是铿锵有力,毫无任何迟疑。
“原来如此,不过我主要担心的,还是对于芜来说,这会不会是过大的负担,抑或是我将自己的重责推卸给他。”
“这个……”
欲言又止的格罗萨尔引起了迪森特的好奇,好奇的向格罗萨尔追问。
“直说吧,说出你的想法,我虽然善于处理国事,但并不擅于对待家人。”
思考了一阵子后,格罗萨尔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皇上,我认为站在父亲的角度来看,您与他之间的相处时间仍不够,而您将如此重责大任托付在他身上,想必芜王子的感受会十分不佳。”
格罗萨尔一口气地说完,大吐了好几口气后,又恢复了眼神的坚定,丝毫不后悔自己的一番谏言。
“你是说……我跟芜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格称为父子吗?”
“恕小的无礼,不过是的。您虽然处处退让给芜王子,满足芜王子的任何要求,但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物质罢了。小的认为,您与王子之间最缺乏的便是‘爱’,这并不是一瞬就能凝聚的,是日积月累。”
“日积月累……吗?确实,我与孩儿的相处实在短浅,有失父亲之责啊。”
迪森特不断小小声地喃喃道,沉静地思考着格罗萨尔的话。
格罗萨尔不亏是待在迪森特数十年的老臣,字里行间虽然没有过度的拘谨与恭维,语感仍是敬意十足,听似朋友间的交谈,依旧感受得到主仆关系。
在深入的谈话后,两人也不自觉的走到了交流馆的门前。
附近几株无人照料的花朵都已枯萎,地上一片绿油油的草皮也不是天然生长,而是特别以重金聘请能够施展“木魔法”的魔导师来使景观变得稍微能看。
“皇上,容小的先行与驻馆大使通报。”
“恩。”
迪森特以点头回应。
格罗萨尔深深的一鞠躬后,推开沉重的木头大门,大步的跨进交流馆里。
也许是格罗萨而体重有些超过,刚踏进交流馆的第一步便让腐朽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出木头快要断裂的“啪啪”声。
一推开大门,一阵难闻的酒臭味灌入格罗萨尔的鼻腔,各桌的燃灯早已熄灭,光线不足让人无法看清环境,只能勉强从正门两旁铁窗透进来的光线来看。
只见各个方形铁桌上摆满了各种酒杯与酒瓶,桌上趴着呼呼大睡的驻派大使,更夸张的还有直接躺卧在地上,抱着酒瓶,震耳欲聋的鼾声贯穿了格罗萨尔的耳膜。
格罗萨尔小心翼翼的走过宿醉的人堆,朝眼前的小酒吧靠近。
这里唯一清醒的,则是站在吧台前,独自一人默默擦著玻璃酒杯的男子——
——剃著高耸的灰白色庞克头,留有与发色相同的灰白山羊胡,看上去有些年纪。眉间有颗圆又大颗的黑痣,抑郁的眼眸与几近半百的年龄有些不相衬。
穿着朴素的皮革灰大衣,上半身诡异的被重重“铁链”紧紧綑绑着,看上去像极一位负荆请罪的罪人。实际上,那并非是用来綑绑他的铁链,而是为了束缚住男人背后的那口“大棺木”。
棺木几乎与男人同高,宽度也与男人肩宽相衬。雕有数朵不知名花纹与某个时代的古文字,刻印在老旧棺木上的种种雕刻散发著淡淡清香,但闻久便会感到头晕目眩,此外,棺木仿佛冰柜般,隐约散发肉眼可见的寒气。
男子专注于擦拭著玻璃酒杯上,并未注意到格罗萨尔的到来。
如此冷漠的反应,格罗萨尔并未感到生气或沮丧。反倒是见到男子的第一眼,就像是见到故友般,毫不遮掩着地向他热情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了,费洛马尔,这里还是老样子吗?”
费洛马尔只是默默地点头,眼神仍旧不离开酒杯的擦拭著。
见这酒杯已经擦到不能再亮了,格罗萨尔轻拍他的肩膀,借此吸引他的注意。
“喂,费洛马尔,皇上亲驾此地,你让大家赶快起来吧。”
听见皇上亲驾,费洛马尔仍旧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点着头,示意著自己有听到格罗萨尔的提醒。
但也只有点头,仍旧没有开口回应。
“啊……你让大家赶紧整装,一分钟后我便请皇上进来。”
这番冷淡的回应,格罗萨尔终于感到有些尴尬的说著。
费洛马尔——这浑身散法神祕诡谲气息的男子,在格罗萨尔的眼中,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在艾恩克王国里,他是数一数二的“科学家”。他长年醉心于生物实验中,甚至开发出超越生死的魔法,他称之为“咒法”。
不难想像,所谓的咒法与他背后那口棺木有关。
同时,费洛马尔也是王国内重要的战力——艾恩克王国著名的魔导师团,其中依照特色分化成九大席次,其中,代号“终焉”的第二席次正是眼前这男人。
那为何如此重要的人,会负责驻守于各国大臣的交流馆中呢?
费洛马尔精通各国文化与语言,他的交际手腕绝非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当然,迪森特也看中他本身强大的实力与显赫的威名,顺势压制住他国大臣的乱性,希望能透过如此具代表性的人物,达到“软硬兼施”的手段。
所以在格罗萨尔眼中,费洛马尔就是如此奇怪的人物。
那在费洛马尔眼中呢?身为同事的格罗萨尔、作为主人的迪森特、孕育自己的艾恩克王国,这些东西在这面无表情的男人眼中,又代表着什么?
恐怕只有他自己明了。
《西元1927年7月17日,晚上11点52分,特尔加斯纳村内》
恐怕芜从未想过,他也有万夫莫敌的一天。
饕餮的力量已经超乎他的想像,同时却也挑起他内心的——那股渴望更强大力量的贪念。
尽管那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但芜本人并不否认这份。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身分,以及自己应该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活下去。
渴望、冷酷、害怕交错于深邃的眼眸中。
至少以现在的芜来说,他还未能勇敢的直视这份力量。
与此同时,再将画面拉远一看——迎来的是超乎常理的景象。
在洁白月光的照映下,青绿草原上遍布都是鲜红的血漥,还有碎尸万段之后遗留下来的大片魔物残骸。
放眼望去尽是中阶魔物,依照残骸的规模进行估算,原先盘踞在这片草原上的魔物数量,恐怕接近百来只,甚至超过。
以理想来说,倘若要短时间内歼灭如此大量的魔物,恐怕需要中上规模的魔导师团,不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的军力。
实际上,可能还需要用以辅助的补师团与现场指挥的军官。
但显然这里并没有半个军队。
仅仅只有他一人。
以饕餮之力执行虐杀,执行者竟是从未有施展魔法经验的芜。
连一点汗水都没有留下,芜的神情轻松写意。毫无吹灰之力,只需要弹指之间,万物皆将寂灭——以目前的芜来说,这种事情不无可能。
连点皮肉都没有留下,只有貌似被来回碾碎数万次的骨粉与利用强大魔法轰炸四周所引起的灰烟。
若要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应该就是“片甲不留”。
毫无慈悲的尽数歼灭,前一秒仍然是暴乱的场景,下一秒却是无人能挡的死寂。
这份死寂来自于草原上唯一的幸存者——芜的内心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难以满足的渴望。但比起的满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思索——
寻思的双脚缓缓走过这片鲜红之地,仿佛刚刚的屠杀不存在般,沉着冷静。
忽视了这片骇人的光景,芜正在思考着。
右手食指与大拇指相互搓揉着下巴,冷静地视线扫过魔物群的遗骸,一切的发生实属令芜感到匪夷所思。这画面看起来十分的一般,也就只是一名沉思的男子正在月光下环视著战后的残骸。
但要是换成一般人,恐怕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闯入芜的视线中。
著一身漆黑且优美的西装服,看起来华贵且精美,不过主人却不在乎泥土的肮脏,只为表示敬意的跪坐在芜的面前——饱含着智慧的双眼正在仰望着眼前那至高无上的大人。
那是寇特——遵守命令的与芜会面。
为了等待寇特的前来,芜已经环视这片光景一小时之久,这些遗骸也都是一小时前的战斗所遗留的痕迹。
对于这一小时的等待,芜完全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早在前一小时,芜派遣寇特调查这些魔物的来源。现在,也该是情报收获的时刻。
充满疑惑的视线很快就放在寇特的身上,期待着寇特的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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