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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元冲支吾着,“或许是谁家的盐袋,不小心给拿来用了。”

第五祺虽说心里明白,可苦于一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之冼通在一边再三说情,只好将幺红先带走了。

孰料事后讯问时,幺红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别的什么他一概不知情……第五祺见事已至此,只好将他放走了。

这日,李云翰在书房翻阅着邸报。当他看到褚庆将于明日和荣义郡主成婚的消息时,不禁长叹一声,陷入了沉思。

忽听得门外一阵咯咯笑声,他抬头看时,只见阿娜尔走了进来。阿娜尔见他一脸愁云,故意板起了面孔吓唬道:“先生,三日已过,砂金呢?”

“急什么,”李云翰听了心头一紧,淡然一笑,“此事能否成功就要看姑娘的造化了!”

“那当然了,托本公主的福,砂金有着落了。”

“当真?”

阿娜尔“嗯”了声,说第五祺已派人知会了帕沙,今后朝廷每年增供两倍的盐运;上次缴没的砂金,先折算在货款里。还有,铁器、茶叶、瓷器等也放开了。

“太好了;”李云翰听了十分激动,“那你如何谢我?”

“谢什么呢,虽说数量增加了,可盐价只降了三文,仍远高于黑市呢。”

“价是高了些,可能堂堂正正地交易,总比偷偷摸摸、担惊受怕好多了。”

两人畅谈了一阵,商量着去海明楼设宴庆贺一番,不料达复带着燕然匆匆进了屋子。

略作寒暄,李云翰让阿娜尔出屋回避一下。

达复说昨夜突然接到了龙标的密信,说是褚漠寒将欲进京参加褚庆的婚礼;龙标在信中建议,让铁衣社借机刺杀褚漠寒……

李云翰听了直摇头,道:“这,谈何容易哪!”

“此时不除,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达复脸色凝重,缓了下,又道,“兄长难道不想为骆姑娘报仇?”

“当然想了,只是此事太过棘手难有胜算。”李云翰顿了下,问,“那太子呢?”

“他也是踌躇不定,命我等便宜行事。”

李云翰听后“嗯”了声,道:“这就对了,且见机行事吧。”

达复同意了他的看法,随之叫过了燕然,命他做好两手准备……

因柳叶湾库房出事,元冲为此一夜未曾安睡。次日,他一早出了门,打算去伏龙山庄向褚庆当面禀报。

他骑着马向南行走了一阵,途经东市口时,忽见吕克背着行囊垂头丧气地坐在街头,一边大口啃食着胡饼。

元冲见了一愣,随即跳下了马。待问过了原由,方知吕克已被赶出了进奏院,生活一时没了着落。元冲念其年迈一时顿起怜悯之心,于是介绍他到渭州太守陈业硕手下做差,且混口饭吃。

元冲到了伏龙山庄,但见庄内外布置一新、彩灯高悬,就连门口那一对石狮也是披红挂彩,颇有喜庆之色。

元冲进了庄内,径直去见褚庆,向他述说了昨夜柳叶湾库房被查一事。

褚庆听了暗自庆幸,道:“幸亏我早有防备,不然这回可就惨了!哼,这个第五祺,我以前也曾派人去打点,怎奈他滴水不进,实在不给一点脸面!”

元冲说自出事后,他已将余货转移到了渭州官库。

“渭州官库,”褚庆听了有些不安,稍作思索,“那已囤压了不少货吧……”

“是的,已有数千石之多。”

褚庆听了眉头紧锁:“这可是咱们部的家底哪,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公子放心,有陈大人罩着,他们做梦也不会找到的。”

“嗯,也罢。”褚庆点了下头,唉叹道,“看来日后这生意更难做了。”

“公子勿忧。”元冲嘿嘿一笑,“以后呢,帮会只与老熟顾客交易,事先谈好价钱、数量,估算好日子、行程,然后再行发货;如风声有变,货不下船,以便随时逃走……”

两人正说着,仆人带着严过进了屋子。

褚庆迎上前道:“先生此来何事?”

严过肃然道:“明日婚庆,陛下将会亲临,不知公子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褚庆听后心里七上八下的,迟疑了下,道:“这,也不知父帅能否按期赴会,我正为此犯愁呢……”

“那就等今晚见过了大帅再说。”严过仍紧绷着脸,“时候不早了,还望公子早点动身。”

褚庆点了下头,当即答应了。

送别了严过、元冲,褚庆骑着青骢马离开了京城。一路上他打马如飞,向东驰行了约莫两个多时辰,赶到了黄河岸边。

褚漠寒带着索鸮等部下将士,已在渡口等候他许久了。见褚庆到了,褚漠寒怨道:“娘的,老子都等了大半天了,你怎么才到?”

褚庆喘着粗气,道:“回父帅,明日孩儿大婚,手头事务繁多,故此晚到了。”

“哼,不就娶个郡主,连你老爹的话也不当回事了!”

“孩儿不敢。”褚庆停了一会,鼓足了勇气,“请父帅随孩儿一同进京赴宴。”

褚漠寒晃了晃脑袋,漠然道:“不,不去了。”

褚庆听了顿觉失望,问,这是为何?

“天子脚下乃虎狼之地,姓杨的贼心不死,老子不可不防哪!”

“父帅,您若是不去,只怕更为凶险!”

“哦?”

“因父帅能否进京,林相为此和杨嗣郎在陛下面前对赌;再说了,明日陛下御驾亲临,要是没见着您,他必有所猜疑……”

“哈哈——那就让他俩去斗吧。”褚漠寒收敛了笑意,“至于陛下那边,那就看你的了。”

褚漠寒说着掏出了一封书信,甩给了褚庆,道:“这封信呢,你亲手交与陛下,就说俺军务紧急,去不了!”

褚庆看也没看,随手将信丢到了一边,道:“此信有何用,还是您亲临才好。”

“公子有所不知哪。”一边的尚炎插话道,“骆峰虽死,可那封写给林相的密信至今尚未找到,万一为他人所得,那可就糟了。”

褚庆听了颇不以为然,哼了声,道:“什么密信?你休要找借口!”

褚漠寒听罢大怒,抽出了腰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指着褚庆,喝道:“庆儿,你敢抗命不遵?!”

“孩儿不敢!”

“那好,即刻随爹回渔阳!”

“父帅,孩儿不能走!”褚庆流下了泪水,“孩儿一走,更会引起陛下猜疑,到那时岂不祸殃及您哪。”

褚漠寒冷笑一声,将刀架在了褚庆头上,厉声道:“真不走?”

“不走!为了父帅,孩儿愿滞留在京、稳住皇上,虽死而无憾!”

褚漠寒哼了声,将刀掷于地上,命褚庆捡起来,一边道:“这把焰云刀随俺沙场征战多年,权当是爹给你的新婚贺礼!哈哈——”

“是,父帅!”褚庆抖抖索索收下了刀。

褚漠寒缓了口气,道:“庆儿哪,为父夜观天象,大唐气数已尽。一旦时势有变,你就可凭此刀号令三军、纵横天下。”

“这……”褚庆身子哆嗦不止,迟疑了下壮着胆子道,“孩儿有一言,父帅深受陛下恩宠,还望三思而后行。”

“娘的,你在京城才待了几日,竟敢教训起老子了!没错,你爹能从一介死囚做到封王拜将,是多亏了陛下宠幸;可你想过没有,老子一旦没了兵权,杨嗣郎能放过俺吗?与其等着他动手,还不如老子先把他干掉!”

“父帅,杨嗣郎固然可恨,可是眼下时机未到,您就不能再忍一忍?”

褚漠寒冷笑道:“忍?俺都忍了十多年了。俺也不想在陛下有生之年起兵。不过,陛下也太能活了,如今七十了还活蹦乱跳的,你爹怕是熬不过他呀!”

静默了一阵,褚庆又道:“三镇兵马虽雄,也不过二十万;况且民心不服、粮饷不足,一旦动起手来,只怕是以卵击石!”

“哈哈——臭小子,事到临头你又胆怯了!你还是草原上那只高傲飞翔的雄鹰?”

“父帅,起兵事大,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还需顺应天意、从长计议。”

“什么天意?顺乎俺者就是天意!庆儿,只要你听话,将来这皇太子之位就是你的。”

“谢过父帅。”褚庆终于有所心动,“为解决三军粮饷之危,孩儿愿助您一臂之力。”

“哼,你又说大话了!”

“父帅放心,孩儿已探得武德秘宝所在,不日便可将其运回渔阳。”

“臭小子,又想诓老子!”褚漠寒有些不耐烦,挥了下马鞭,“好吧,再给你一个月,老子倒要看看那秘宝是何模样!”

“是,孩儿遵命。”

褚漠寒命索鸮留下来保护褚庆,随后大笑了两声带着部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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