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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去找你呢;”李云翰面色恬静,“刚才和褚庆谈过了,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和家人了。”
“你呀,又上当了。”妙锦急切道,“他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他要和李婳成婚了。”
“什么,他和李婳成婚……”李云翰震惊万分。
“是的,圣上已降下旨意,令他们二人择日完婚。”
“噢,原来如此。”李云翰思忖了一阵,似乎有所明白,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道,“我之所以答应呢,是想拖住他,进而延缓褚漠寒起兵。”
妙锦听了这才心安了些,叹道:“真是用心良苦哪。”
静默了片刻,李云翰又道:“只是令父陷得太深,一旦渔阳有变,恐受牵连哪。”
“李兄之意……”
“若是能劝他尽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就好了。”李云翰说着抬起了头,仰望着远方苍茫的天际。
当妙锦带着李云翰回到了进奏院时,骆峰正在园内独自散步,看上去心情十分愉快。他见了李云翰到了微微颔首,道:“先生来的好,请到书房一叙。”
进了书房尚未落座,骆峰便沉下了脸,道:“上月有人入府行刺,事后曾有人怀疑是你。多亏骆某极力陈言,才帮先生洗清了嫌疑。”
李云翰听了有些不置可否,淡然一笑。
“以后呢,恳请先生别再和小女来往了。”骆峰眼神犀利紧盯着他。
“大人的苦衷我当然理解;不过,即便我与妙锦断了关系,大人仍恐有性命之忧。”
“哦?”
“我想救你和家人。”
“救我?”骆峰冷笑了下,“笑话!”
“大人想想看,当下褚漠寒手握重兵意欲谋反,一旦东窗事发,岂不连累了您和家人?”
骆峰面色肃然,道:“先生切不可乱讲!”
“在下不敢。褚漠寒勾结林弗等奸人,贪赃枉法、沆瀣一气,此其罪一也;大肆招兵买马,修筑雄武城,囤积粮草、兵械,此其罪二也;指使河东帮私贩盐铁、良马,此其三也……”
骆峰摆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先生所言皆虚也。看来是受人蛊惑,对褚将军成见太深了。”
“是吗?”
“这些呢,只不过是你看到的表象罢了。”骆峰斟满了一杯酒,递与李云翰,“褚将军镇守边关抵御外寇,二十年来从未在他手上丢失过我大唐一寸土地;其二,渔阳北有突厥、奚人,东有契丹、新罗,处于强敌环伺之下,且城小破旧,若不修筑雄武城驻以重兵,一旦为强敌所困,仅凭渔阳一座孤城实难久守。可是,既要守城,那当然少不得兵援、粮饷了。
至于说他勾结朝中权贵一事,那更是误解了。渔阳距京千里之遥,未及军情上达,而战机稍纵即逝。褚将军结交权贵,无非是想求得他们的鼎力支持,便于战时用兵不受掣肘。”
“骆大人,别再替他狡辩了。”李云翰放下酒杯,愤然道,“那只是过去的褚漠寒。而今的他野心膨胀,心中早就没了陛下、朝廷。我去过渔阳,城内多建有拜火教神庙。褚漠寒以祆神自居,号令民众、兵将加入此教,要他们只效忠于他一人。其谋反之心昭然若揭,难道非要等到他起兵之时你才会信?”
骆峰听后沉思了一阵,语气变得和缓了些,道:“先生多虑了,骆某是在为朝廷做事,并非为他一人!”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一味效忠于他?”
骆峰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我勤勉做事,还不是为报他知遇之恩哪。”
“哦?”
“二十年前,我从长沙进京赶考,落榜后身染恶疾、穷困潦倒,正是他收留了我,带我到渔阳听差。此后,他官越做越大,我呢,也跟着步步高升。”骆峰轻啜了口酒,“九年前,我奉命进京做了进奏官,虽说不上什么飞黄腾达,可也是人前显贵风光一时。”
“那些早就过去了。这些年你也为他做了不少事,该报的皆已报了,又何必执迷不悟!”
骆峰听了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这时妙锦走了进来,对着骆峰道:“李兄言辞未免有些过激,可也毕竟是一片好意,为您和家人思虑……”
“这个我懂,可是……”骆峰欲言又止。
“目下唯有悬崖勒马,方可脱离险境。”李云翰道。
“陷得太深,怎能轻易拔出?再说了,老母尚在渔阳,她又该怎么办?”
妙锦见父亲气色有些不大好,于是赶忙劝李云翰别说了,让她爹再想想吧。
“嗯,”李云翰点了下头,凝视着骆峰,“今日之言有所冒犯,还请大人见谅。”说罢,他起身离开了进奏院。
李云翰走后,骆峰为之忧心忡忡思量了许久。他取过酒来,连饮了好几杯。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对褚漠寒有所醒悟,决定不再为其卖命了。
当晚,他独坐于书房,为防不测,将这些年来贿赂朝官之事一一记录了下来。
写好后,他斜靠着椅背长长吁了口气,似从迷梦里苏醒了一般,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
渔阳城。帅府。
褚漠寒接连收到了骆峰、褚庆的急报,他十分吃惊,急忙找来了严过商议。
褚漠寒拍了下桌案,怒目道:“娘的,俺家娶媳妇,他皇上老儿净瞎操什么心!”
严过道:“大帅息怒;此事皆因陛下受杨嗣郎撺掇,在下忧其用心险恶哪。”
“此话怎讲?”
“前番长公子受赐封官,今又迎娶荣义郡主,如此一来他岂不成了质子,拴在了长安……”
“哼,他敢动庆儿一根毫毛,看老子不活剥了他!”
“大帅息怒;旨意不可违,目下还需妥善应对才是。”
褚漠寒恨恨的跺了下脚,缓了下神,问他如何应对?
“为稳住陛下,大帅只有允了这门亲事、按期举办才是。”
“唉,也罢。”褚漠寒颇为无奈,点头答应了。静默了片刻,又问何时举办婚庆为好?
“十月初六。”
“十月初六……”
“是的,刚好在起兵前一个月。”严过小声道,“此间无论发生何种变故,也不至于影响三镇如期起事。”
褚漠寒听了随即应允了,命他将举办婚庆的时间尽快告知于骆峰、褚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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