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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遭伏击阿思诺殒命沙场探虎穴壮士火烧雄武城
塞北秋末,白日炎阳高照,可一到了晚上,九原郡如同陷入了冰窖之中寒冷无比,北风呼啸、霜结千里。
当夜戌时三刻,郭翊身披甲袍骑着骏马沿着城池照例巡视了一番。
回到府内,他脱下了甲袍,沏了杯热茶就着火炉大口喝着。随着倦意来袭,他长长伸了个懒腰。忽然耳畔隐约传来了喊杀之声。他细听了一阵,那杀声似从城外传来。他以为是突厥骑兵夜袭,披上了甲袍出了屋子。他疾步登上了城楼,远远望见东北方向的营地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
他心头一震,正思量间,一个探马来报,说是部将纳尼率其手下反叛,纵火焚烧了一座草料场。
郭翊听了大惊失色,随即下令召集兵马前往平叛。
夜色漆黑,一阵阵北风掠过,九原郡以南的受降城似酣睡了过去,没了白昼的生机与活力。
阿思诺尚未就寝,在帅府内与其子敏泰饮酒,一边商量着如何为三军筹措今冬的粮草。饮至半酣,一个侍卫带着季温派来的信使到了室内。那信使说是郭翊部下反叛,命他火速带兵前去围剿。
阿思诺听了心生怀疑,又多问了信使几句,并未发现有什么破绽。信使看出了他的心思,威胁他再不出兵定以延误战机治罪。
阿思诺出了帅府登上了一座塔楼,向北瞭望,但见九原郡方向火光隐现,不由得心头一震。
因军情紧急,加之阿思诺曾与郭翊有些交情,他一时也来不及多想,当即命敏泰就地驻守,他亲率两千铁骑前去追剿叛军。
阿思诺率部一路向北疾行,约莫走了十余里地,到了月鸣沙山下,却被一队渔阳兵马拦住了去路。
阿思诺见其严阵以待杀气凛凛,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他回头看时,早已不见了信使的身影。他顿觉大事不妙,急忙下令三军撤回受降城。才后撤了不到三五里,又有探马来报,说是退路已被回纥大军层层堵截。
阿思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之间,被追上来的渔阳兵马重重围住了。
四面火光之中,渔阳兵马齐声高呼:“阿思诺反叛,休要放走了他!”
喊杀声里,严过勒马上前,对着阿思诺高呼道:“逆贼,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阿思诺仍心存侥幸,对着严过拱手行礼,道:“严大人误会了,末将是奉季大人之令前来追剿叛军!”
“胡说!”严过厉声喝道,“你率军反叛欲降突厥,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来人,将此叛贼拿下!”
阿思诺顿时明白中了奸计,怒道:“严过,你敢设计害我!”
严过冷笑一声,将目光移向了他身边的同罗骑兵,高喊道:“尔等皆大唐兵士,今阿思诺反叛,只要尔等放下武器,朝廷一概不予追究;若敢反抗,杀无赦!”
阿思诺手下那些将士听了顿时军心涣散,当下便有许多人丢弃了兵械,离开了队伍。
火光之中,褚勖冲到了阵前,手持着圆月弯刀高喊:“尔等听着,陛下有旨,杀死阿思诺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娘的,老子今儿跟你们拼了!”阿思诺怒不可遏,挥舞着大刀拍马冲了过去。褚勖挥了下刀,身边诸将纷纷冲上前去,死死围住了阿思诺。
阿思诺挥舞着大刀拼死抵挡,接连斩杀了数名敌将,可是终因寡不敌众力竭战死……
九原郡外。
当郭翊带兵赶到了事发之地,副将普怀恩前来参拜,说叛乱已被平息;除纳尼东逃外,他手下的兵马及三个头目皆被俘获。
郭翊听了欣慰之余仍不免忧虑,自语道:“纳尼反叛,究竟是为何呢?”
普怀恩向他建议,速派一支兵马前往渔阳,请其守军协助查找纳尼的下落。
郭翊听了并未答应,因为他隐约感觉到突发此事或与褚漠寒有关,可是一时半会又找不出有力的证据……
次日上午,褚漠寒紧急召集了部下诸将、谋士,到帅府议事。
严过向他禀报,说阿思诺兵败被杀,其部同罗铁骑多已归降。
褚漠寒听了一阵狂喜,从帅位上跳了起来,笑道:“先生神机妙算,这一回可是立了大功;来,本帅敬你一杯。”
严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褚勖道:“父帅,美中不足的是让敏泰逃走了。”
褚漠寒听了身子猛的一颤:“什么,他跑了……”原来昨夜阿思诺兵败被杀,严过率其部下降兵趁势攻入了受降城。敏泰因醉酒而难以抵挡,趁着夜色落荒而逃。
严过说,据报敏泰逃到了九原郡,他派孙孝哲前去要人,郭翊却死不承认。
褚漠寒听了恨得直咬牙:“娘的,敢跟老子做对,真是活腻歪了!”
尚炎法师劝他勿忧;说目下同罗铁骑悉数归降,郭翊手下那点兵马又有何惧哉!
“嗯,那就让他多活两天吧。”褚漠寒换了副笑脸,“为贺此大捷,传令三军休假一日。”
众人听了齐声应诺。
当日,达复悄悄将北使团一行人召集齐了,说情况有变令他们做好随时离开渔阳的准备。会毕,众人开始分头忙了起来。
达复收拾好了行李,正独自静思间,忽见武七神色慌张走了进来,说渔阳守军突然取消了当日的例行操练;他问后方知,原来是因阿思诺反叛被杀,官兵为庆贺此捷,放假一日。
达复听了大惊失色。他想西去受降城已无必要,不如先留下来,待李云翰查探过了雄武城再做定夺……想到这,他命武七即刻赶往驿馆去见李云翰。
武七前脚离开了客栈,褚漠寒就派人到了,请他到帅府赴宴庆功。
达复问明了原由,更加坐实了武七的消息,一时心乱如麻。他赶到了帅府,酒宴早已备好了。褚漠寒见他到了,笑着迎上前去,安排他在席首落座。
酒宴上,达复故作从容自若,一边与众人饮酒吃菜,一边随意高谈,看上去十分惬意。
饮至半酣,达复醉眼朦胧对着褚漠寒道:“自入城以来,承蒙将军盛情款待,达某感激不尽;然美中不足略有遗憾哪……”
“不知大人有何遗憾,且尽管说来。”褚漠寒愣了下。
“达某久居客栈十分无聊,临行之前可否找个地方快活一下?”
“噢,原来如此,”褚漠寒嘿嘿一笑,随即叫过了严过交与他办理,务必玩得开心。
严过听了心领神会,对达复说,藏凤阁乃渔阳第一青楼,美女如云誉满塞北,不知他乐意否?
“何需多问,客随主便吧。”达复说着站直了身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酒席,向门外走去。
严过见状赶忙向褚漠寒道了声别,也跟着出去了。
李云翰闻听阿思诺被杀,登时又惊又怒。他打发走了武七,和妙锦悄悄商议了一阵,遂定下一条计来。两人到了吕克的寝室,说此行已完成使命,他打算明日启程回京。
吕克听了颇为赞同:“是呀,我们也该走了。”
李云翰沉下了脸,道:“此行历经千难万险着实不易,多亏了吕叔一路照顾才平安无事……”
“先生过谦了,”吕克伸了伸懒腰,“此乃吕某分内之事,又岂敢言什么功。”
“这样吧,为报答吕叔,临行之前我想陪您去一趟藏凤阁。”
“藏凤阁,”吕克听了倏的红了脸,呵呵笑道,“吕某年老,怎能去那烟花醉柳之地呢。”
“吕叔想多了,白兄只是想答谢您,前去欣赏曲艺散心而已。”妙锦晃了晃手中的包裹,“这不,银两都备好了。”
“去吧,吕叔,怎能冷却了在下一片好意呢。”李云翰撺掇道。
“这……恭敬不如从命哪。”吕克犹豫了一阵,终于松了口,“行,且早去早回。”
李云翰上下打量了一番吕克,说他这身旧衣已穿了多日,还是另换件新衣吧。
“嗯,我这就去换。”吕克说毕脱去了灰色的旧服,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深青色的绸衣。他换过了新衣,对着铜镜喜滋滋的看了一会,方觉得满意。他拿起了桌边的腰牌正欲塞入怀内,却被李云翰拦住了:“此去藏凤阁潇洒又非办差,带它多碍事。”
吕克掂量了下腰牌,有些犹豫不决。
“别带了。”妙锦带着些命令的口吻,“藏凤阁鱼龙混杂,万一给弄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吕克“嗯”了声,顺手将腰牌塞进了被窝里。
黄昏将近,李云翰带着吕克到了藏凤阁,唤了一位容貌娇艳的歌姬作陪。那女子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不时轻抛着媚眼,吕克见了不免有些神魂颠倒,直勾勾的望着她。
李云翰见状轻步出了屋子,在楼道间徘徊了一阵。稍后,孔烛赶到了楼内,拍了下腰间,说他已拿到了腰牌。
李云翰听了顿觉释然,随之又去见吕克。吕克因架不住那位歌姬的妩媚、诱惑,很快两人耳鬓厮磨打得一团火热。忽见李云翰捂着肚子进了屋子,说其腹痛欲回驿馆用药,吕克巴不得他快点离开,当即爽口答应了。
临行前,李云翰又留了一锭银子,叮咛了吕克几句。他下了楼穿过了大厅,恰遇着达复,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点了下头。
李云翰和孔烛出了藏凤阁,骑着快马径自奔向了城北。
约莫驰行了一柱香的功夫,赶到了雄武城外。两人找了一处隐蔽角落换过了衣服,扮成了校尉模样,带着腰牌混进了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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