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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店小二端上了两碟子饭菜,眉厚见了也顾不得让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杜少凌的肚子早咕咕响了,悄悄咽了下口水,说他该回庄园了。
“好吧,”眉黛点了下头,“杜兄先回,我还要去见我娘呢。”
待眉厚用过了餐,眉黛随他赶到了普贤寺,见到了母亲。
离散已久的母女相见,惊喜非常,不由得滴下了泪水。
交谈了一阵,眉厚之妻突然皱紧了眉头,道:“唉,要是芋蛋儿在场,我死也心安了……”
眉厚说,可不,十多年没见了,也不知是他现在怎样?
眉黛听了心头又是一阵酸楚,劝慰道:“爹、娘,别难过了,等你们安顿好了再说。”
杜少凌出了酒馆,饥肠辘辘的前往伏龙山庄。走过一个十字街头,恰巧被身后处出办事的王诘看到了。
王诘见他行色匆匆,于是犹豫了下,悄悄跟了过去。
到了伏龙山庄门前,王诘告诉门丁,说要见杜少凌。
门丁听了将他带到了院内,让他在青藤架下守候。
此时,拔都正带着藏獒在院中巡视,忽见王诘孤零零的一人坐着,顿起报复之意,唤藏獒前去扑咬。
王诘一时猝不及防,险些被扑倒在地。
拔都见了十分得意,哈哈大笑。
王诘挥舞着银箫奋起反击,经过一番搏斗,打伤了那只藏獒的前腿。
拔都见状大怒,冲上前去和王诘对打在了一起。
客厅内,褚庆正在和李云翰商谈筹建诗社之事,忽听得前院一阵人声喧哗,于是急忙出屋察看。
到了近前,李云翰见王诘在与拔都打斗,已落下风,心里起急,却又不好意思上前相助,于是对着褚庆高声道:“庆公子,你不是想要令堂的画像吗?”
褚庆听了顿有所悟,装作认出来了,道:“哟,这不是王乐丞吗?”
褚庆随即喝止住了拔都,疾步上前,向王诘拱手致歉。
众人相见,略作寒暄后,褚庆借口要去为王诘去安排宴席,独自走开了。
李云翰带着王诘进了望麟阁。未及落座,少凌便歪着头埋怨王诘,问他怎么来了?
王诘说,他去慈恩寺访友,路见少凌到此,一路跟了过来。
“哼,竟敢跟踪我!”少凌嘴角一撇,“我还没你找你算帐呢。”
“算帐……”王诘一时懵然。
李云翰笑道:“他呀,还不是因你中了状元,憋屈的慌,想发发牢骚。”
“才不是呢……我是为楼姑娘。”
王诘听了登时沉默了下来。
“为了仕途,你弃了月儿,没一点良心!”杜少凌责斥道。
王诘仍是黯然不语。
李云翰对着王诘,一脸平和道:“楼家父女在你最困难时收留了你,一心供你读书……你倒好,为了仕途却始乱终弃!”
王诘言语吞吐,道:“这,我与平钰公主纯属逢场作戏……楼家人的恩德,我是没齿不忘哪。”
“哼,别瞎说了!”杜少凌走上前来揪住了他的衣领,“还有李兄,他哪点对不住你,可是大考前夜你把他给灌醉了。”
“少凌,别瞎说!”李云翰喝道。
“我说的是事实嘛。”杜少凌仍不肯松口。
“杜兄误会了;那日我也喝了不少酒,醉沉沉的,”王诘红着脸解释,“早上出门前,还叫醒了他呢。”
“没错,那日醉酒确是因我太过贪杯,”李云翰顿了下,神情肃穆,“今日,咱们只说月儿之事。”
王诘唉叹了下,道:“公主帮我,我得知恩图报;月儿助我,此生定不负她!”
“想脚踩两只船?卑鄙。”杜少凌讥讽道。
“不是,”王诘苦笑了下,“杜弟还小,以后会懂得的。”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可要想好了!”李云翰正色道。
“嗯,想好了,”王诘语气坚定,“只因近来为陛下新谱了支曲《阳关三叠》,忙于排练,没时间去见月儿。兄长放心,过几日待我料理完手头之事,自会向她当面请罪。”
“好,一言为定,”李云翰面色和气对着王诘,“此次相见,我还有一事相求。”
“兄长尽管吩咐。”
“你身为太乐丞,时常出入宫禁,能否去宗人府查阅一下皇室族谱,找到贞观初年有关隐太子的记录?”李云翰恳求道。
“这,这可是犯禁的……”王诘有些为难。
杜少凌说,什么犯禁,这点小忙也不肯帮?
“这,当然想帮了,”王诘皱紧眉头思忖了片刻,“不知李兄为何查找?”
李云翰说想弄清楚当初隐太子罹难后,他还有什么后人留世。
王诘“嗯”了声,说他明白了。
“记着,不管你查到了什么,请务必保密,不得泄露于他人。”李云翰叮嘱道。
“李兄放心,一有消息我会及时相告。”王诘说毕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提醒李兄一句,这位庆公子来头不小,你可得当心了。”
李云翰淡然一笑,与少凌、王诘出了屋子。转过了一处回廊,忽然从身后传来了褚庆的喊声。
褚庆疾步上前,说他已安排好了酒宴,为王诘接风洗尘,怎么才离了片刻就要走了?
杜少凌抢先道:“能不走,被狗咬怕了。”
“公子见谅,”王诘拱手道,“父母年迈多病,我得回去照顾他们。”
未等褚庆反应过来,李云翰道:“抱歉,我也要走罗。”
褚庆愣了下,道:“你们都走了,这宴席还给谁开?还有,王兄乃当世丹青高手,庆某还想托你为亡母画张像呢。”
王诘说不好意思,还是改日再说吧。
“也罢,”褚庆顿了下,语气变得凝重了许多,“各位仁兄皆当世才俊,庆某不才正欲筹办一个诗社,到时候可少不得你们捧场呢。”
“这……公子风雅,我当然理解;只是我初为太乐丞,诸事繁杂怕是难以脱身。”王诘推诿着。
“那李兄呢?”
李云翰微微一笑,说筹办诗社,自然少不了笔墨纸砚,他想去东市采买。
杜少凌说,他也要去。
褚庆干笑了下,道:“这等小事,何需兄长费心,派个下人去就是了。”
“公子这就不懂了,”李云翰摇了下头,缓缓道,“我用的笔呢,需是上等的羊颈毛和狼毫按七三比例定做;墨呢,以宣城十年产的徽墨最佳,这两样东西都得我当面试写过后才行。”
“李兄可真是讲究,”褚庆稍稍心安了些,“那咱们说定了,后日筹办诗社,你和杜兄务必到场。”
“好,一言为定。”李云翰爽快地答应了。
一出山庄,少凌便向李云翰述说了眉黛与其父相见的经过,以及有关赈粮的秘密,李云翰听后十分震惊,道:“其实不用眉姑娘说,我早就怀疑上河东帮了;还有庆公子,他与河东帮的关系也是非比寻常。”
“你怀疑他……”
“嗯,”李云翰点了下头,“记得游曲江时,我曾问他衣料价钱。按说他经营丝绸多年当熟知丝绸行情,可他闪烁其词。当我说是十二两一匹时,他跟着也说是。其实上好的苏杭丝绸,运到了京城市价也不过七八两银子……由此看来,庆公子并非是丝绸商人。”
杜少凌点了点头,自语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云翰说,庆公子心机颇深,初到京城便与进奏院、河东帮往来密切,且有拔都护院,来头可谓不小。
杜少凌思索了下,道:“进奏院、河东帮、拔都,它们都与褚漠寒往来密切,照此推理,他也是褚漠寒的人了……”
“没错。目下达复他们正在暗查陈业硕贪腐一案,可是一直没有丝毫进展;那是因为他们只顾了陈业硕,而忽略了河东帮。”
杜少凌思忖了下,道:“那李兄之意……”
“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李云翰轻轻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云翰说毕雇了两顶轿子,吩咐轿伕直奔渭河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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