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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道观,褚庆心里十分懊丧,骑在马上一点精神也没有。
行至半山腰,突然从半空掠过一只老鹰,直扑他的坐骑而来。马儿受了惊,撒开四蹄沿着崎岖山道狂奔而下。
褚庆赶忙勒紧了马缰,却一时约束不住;眼看着前方百步开外就是一处陡弯,他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李云翰带着武七到了陡弯处,忽见从山上飞奔下一骑,顿觉情势不妙,于是高声喊道:“快,松开马镫!”
褚庆听了当即清醒了过来,赶忙将两脚脱离了马镫。
眨眼之间,那匹马冲到了陡弯处。武七飞身一跃,将褚庆拽下了坐骑。
那匹马直冲而下,瞬间坠入了深谷。
褚庆站起了身子喘了一会儿气才缓过神来,拜谢过李云翰和武七。
褚庆说他叫庆壹,从渔阳到京行商,做些丝绸、茶叶生意;此番进山是到玉华观游玩。
交谈之中,当他得知紫旭真人是李云翰的师父时,不禁多了一个心眼,暗中留下了仆人阿蒯前去盯梢。
李云翰到了玉华观,欲拜见紫旭真人。可是道童尔秋以事先没有约定为由一口给回绝了。
李云翰取下了玉佩,让尔秋拿着前去通报。
尔秋见他诚意十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开了。
不一会儿,监院涂坤到了观外,将李云翰、武七带到了驭鹤亭下。
李云翰疾步上前拜见过师父,不料紫旭十分冷淡,道:“十余年了,若不是见到此佩,贫道还真给忘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些年来,弟子无时不想念恩师。”李云翰小心回道。
“那,为何今日才来见我?”
“说来话长。三年之前,家父突遭病故,弟子在家守孝,虽有师姐传讯,可一时脱身不得。待弟子守孝一毕,进京见过了师姐,方知师父下落。”
紫旭真人沉默了片刻,还过了玉佩,说若再没别的事,他可以下山了。
紫旭真人说罢扭身欲走,被李云翰叫住了;他回过了头,问李云翰还有何事?
“十余年前那日,师父为何突然离开了青城山?”李云翰问。
“噢,原来是此事;”紫旭凝视了他一阵,微闭着双目,缓缓道来,“那些年青城山上佛、道两派为争房舍、田产而械斗不断、屡有伤亡,官府亦无能为力。为师奉旨前往调停,依遵旨意:‘观还道家、寺依山外旧所,田产各为一半’,遂平息了两方数十年的恩怨。为师原本打算多住些时日,不料忽接家兄病危之讯,只好匆忙离去。”
“噢,原来如此;”李云翰顿了下,“弟子再问一句,师父云游四方为何带着小盈师姐?”
“这,”紫旭沉吟了片刻,“还是等以后她告诉你吧。”
“那,小盈师姐传话也是师父之意?”
“嗯,”紫旭真人手捻长须,微微一笑,“有仙人曾一连三日托梦,说我此生和一个戴鱼龙玉佩者有缘。”
李云翰听了心有所悟,又取下了玉佩,捧上道:“此佩乃先祖所传已逾百年,是我李氏族人血脉的象征。家父临终之前,一再叮嘱我善待此佩,不得轻易示人……”
未等李云翰说完,紫旭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为何又将它系于腰间、招摇于市?”
“为了认祖归宗;如遇高人识得此佩,或可解我家世之谜。”
紫旭听了微微点头,接过玉佩细细端详了一阵,双眉紧皱,道:“此玉背后有一道蛇形血沁,不祥哪。”
“哦?”李云翰心头一震。
“不过,好在此玉历经多年洗磨,其恶运殆已褪尽,你也不必太过在意。”紫旭说着将玉佩还给了他。
李云翰收好了玉佩,又说他想留下来多陪陪师父。
紫旭真人凝视了他一阵,将视线转向了群峰;良久,他回过头来,道:“好吧。盈儿虽入道门,可仍贪恋红尘。为师年岁已高,也只有寄厚望于你了。”
当日,李云翰和武七留宿于玉华观,下榻于观内的一间简陋的偏房里。
在山上一连待了数日,也不见紫旭真人的面,李云翰为此颇觉不安。有时他去厅堂听听居士传道,有时带着武七到各处峰峦坡谷间游走,赏略一下山林美景。
这日清晨,李云翰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在院内陪着武七练剑,忽然紫旭真人带着涂坤到了,对着他朗声道:“歇息了几日,你可以下山了。”
“师父,这是为何?”李云翰问。
紫旭手拈长须,道:“自你上山之后,道术、剑法皆有所长进;不过,因你今世尘缘太重,还需到俗世了清才是。”
李云翰犹豫了下,道:“弟子不想走!”
“世事自有定数,”紫旭呵呵一笑,“以后若是想念为师,上山来找便是。”
紫旭说着命涂坤取过了一只包裹,说是送他的盘缠。
李云翰接过那只包裹掂量了下,感觉十分的沉重;他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堆碎金银块。
“师父,这盘缠未免太重了;”李云翰说着将包裹放下了,揖首再拜,“弟子告辞了!”
李云翰说罢带着武七头也不回地走了。
紫旭凝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伫立了许久,直到那远影消失在淡淡的雾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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