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共同的抉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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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搞什么！？到现在才来！！”
半小时后，刚睡醒的苏缇娜叉着腰，愤怒的质问面前五个穿着红衣服，戴着安全帽的救援人员。
“三天！！整整三天！！你们知道这三天我们都是怎么过的吗？？担惊受怕挨冷受冻！！还没东西吃！！”
“苏老师，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了，只是这里地形比较复杂，所以我们才耽搁了几个小时。”面前那个矮墩墩的救援人员一脸苦相，委屈极了。
“几个小时！？”
苏缇娜尖叫起来，“三天！！我们在这洞里被关了整整三天！！”
“啊，可是我们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的。”救援队的人纳闷说道。
“对啊对啊，队长听到消息就来了。”一名救援队的小哥附和道。
“什么！？”苏缇娜盛怒，就要指责救援队的队员罔顾事实。
“好了，人家能来救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怪别人，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宋文彬在旁边轻声劝阻了苏缇娜。
“不是…等会儿…”
方才盛怒之下，苏缇娜没有注意到宋文彬和霍雨的异常，等她稍微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同事衣衫凌乱，全身上下都脏兮兮湿漉漉，跟在泥浆里泡过一样。
霍雨嘴角泛红，下巴上有残留的红色血迹，宋文彬更是鼻青脸肿，脸上和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被吓了一跳，顾不上救援队迟来的消息，震惊问道：“你俩…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俩打了一架。”霍雨小声说道。
鼻青脸肿的宋文彬缓缓点头。
“啊？？？？”苏缇娜一头问号不能理解：“你俩为什么打架？？”
“抢饼干。”霍雨淡淡道。
宋文彬再次缓缓点头。
苏缇娜恍然大悟，心疼道：“小孩子啊，抢饼干……”
随即便痛心疾首的转向那几个救援人员：“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们来得太迟，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啊！！本来好好的同事，三天为了一块饼干，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这要是再来晚几天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
“是是是！！苏老师批评的是。”
救援队的人大概也知道他们这几天很煎熬，没有触苏缇娜的霉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绳子吊着返回地面的过程中，苏缇娜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抱怨：“我真的服了，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本以为国内会很安全，结果差点命都没了，我真是昏了头才跑到这么吓人的地方去了……”
一旁鼻青脸肿的宋文彬却有些精神恍惚的看着身下逐渐远离的深渊。还未完全离开，他便已有些想念了，这里永远的埋藏着他的一部分，那个曾经密不可分的部分，那个赖以生存的部分，那个不可接近的部分，如今蛰伏在深渊之中，或许有一天它会重新从深渊中再次腾云驾雾而去，不过那已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好在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他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霍雨。
霍雨同样沉默，只是在觉察到他的眼神的时微不可查的笑笑，那笑容让宋文彬心里好受了一些。
来到一层后，宋文彬甚至不想去检查那碎裂的岩石基底，便让救援队的人员将他们拉回了地表。
刚出洞穴，就有一大堆节目组的同事围了上来，递毛巾的递毛巾，送水的送水，搀扶的搀扶，送食物的送食物，一个个厌老师厌老师的关切不停。
但宋文彬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话，甚至没有多看摄制组同事的眼睛，简简单单吃了点东西后，便和霍雨还有苏缇娜找了个摄制车坐进去休息了。
没一会儿，导演鲍利就带着卫宁冲到摄制车里，刚一进门，卫宁就惊呼道：“厌！！！”
他冲到宋文彬身边，半跪在他身边，哽咽道：“厌……你可算回来了……”
宋文彬面无表情的看着哽咽的卫宁，靠坐起身，看着架设机器的导演说道：“导演，不必再拍了。”
鲍利皱眉看着他。
“已经结束了。”宋文彬说道。
鲍利身体一颤，从摄影机后抬起头，重复道：“已经结束了？”
“是的，已经结束了。”宋文彬笃定道。
“那个洞我们找了，里面没有龙。”霍雨带着淡淡惆怅的说道：“想来，其他地方也不会有了。”
苏缇娜反应最为激烈，她一把掀开帘子，探出脑袋质问道：“三天！！为什么三天才有人过去！！那些人居然还跟我们说，接到通知就过去了！！要是他们没撒谎，是不是你们故意拖着不上报？”
“我们早就通知了公司，可能是公司内部事务繁忙，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联系的救援队。”鲍利赶紧说道。
宋文彬觉得匪夷所思，他渐渐皱起眉头，问道：“你不打119，不去报警，为什么要先联系公司？”
“这是拍摄要求，也是艺人的素养，厌老师，你能理解吗，不能一有事就报警。”鲍利轻声说道。
宋文彬看着鲍利的眼睛，苏缇娜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次霍雨制止了她：“不必在拍了，已经结束了，我们要回去。”
见三人坚决且意见一致，鲍利只好收了摄像机带着人就走了。
导演和摄影师走后，宋文彬看了眼手机，电话已经被打炸了，上面99+的电话和微信通知，有的是家人和亲戚发来的，有的是朋友发来的，还有一些是以前直播的同事发来的，大体都是在询问他的情况。
宋文彬挑着关系近的，一一回复了下，很快，手机又震了起来，是公司的群，在导演发布暂停节目拍摄的消息之后，制片人立刻发来了明天海豹公司大楼开会的消息。
看着公司发来的消息，苏缇娜问道：“你们去吗？”
“去吧，公司要开会还能不去是咋。”霍雨淡淡道。
“我不想去了，命都差点没了。我家里打了五十多个电话给我，发生这种事，我家人肯定也不会允许我再继续拍节目了。”苏缇娜小声说道。
在地下被关了七十多小时后，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苏缇娜的渴望，霍雨没有否定，她说道：“就算不拍，也要和公司把事情交代清楚，把工作交接完毕，你说呢？”她问宋文彬。
宋文彬缓缓点头，说道：“我心里有数。”
回去的路上，宋文彬又看了看热搜。毫无疑问，热搜榜第一的是“非凡旅途三人探洞失踪”，热搜挂在上面，无数人评论点赞，宋文彬不想去看那鱼龙混杂的内容和回复，只是看了眼热搜发布的时间。
一天前。
如果鲍利说得是真的，那么公司正是等他们失踪了足足两天后才放出的消息。他不明白公司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何如此有恃无恐，难道真的不担心他们在地下的安危么？
而且，这会儿他们明明已经出来了快两个多小时了，热搜还没有挂上找到的消息，这又是什么意思？
回到S市的时候，已是夜晚，三人这会儿刚从地下出来，又是长途奔波，已是疲惫非常。宋文彬不忍两名女同事这个点还去住酒店，便问道：“你俩要不去我家先将就一晚，明天还得开会呢。”
这话一说出口，苏缇娜和霍雨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你不担心被别人看见？”苏缇娜小声问道。
宋文彬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人家现在都以为咱们在地底下关着呢，鬼知道我们现在回来了。”
“也是哦，公司还没发热搜。”苏缇娜看了眼手机，问道：“霍雨，你说呢。”
霍雨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宋文彬的小区，位于番湖区的东方颐城。
下车时，宋文彬堂而皇之的带着两个女同事离开了公司的大巴车。同行的摄影师卫宁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不由得探出头，看着车腹边拿行李箱的三人组，问道：“厌，这…这是做什么啊…”
宋文彬听到了问话，没有回答。其他两名同事也没吭声。
卫宁有点慌乱，道：“你…你们…不会…住一块？”
“明天还要开会，我让她们暂时在这边住一晚。”宋文彬淡淡道。
“不是…”卫宁更慌了，他说道：“这…这…这不是…工作时间啊…”
他有很多话，但是不好直接说，只能委婉的提醒宋文彬。
宋文彬抬头深深的看了眼卫宁，有点悲伤，没有多解释什么。
倒是霍雨已经不耐烦了，说道：“你也知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厌…这…这…这…”
卫宁结结巴巴的，还要说什么。但大巴车已经重新启动了，卫宁脑袋没缩，一直在车里探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路边的宋文彬，但宋文彬已经不再看他，拖着行李箱，带着两名女同事返回了家中。
刚到家，苏缇娜就四仰八叉的往沙发上一瘫，大口喘息道：“还是家里舒服。”
“这是你家了？”霍雨在门口脱着鞋讥讽：“厌老师房贷做牛做马三十年还掉的，你倒好。进来就占了。”
宋文彬汗颜。
“啊，是不是我家。”苏缇娜瘫在沙发懒洋洋上问宋文彬。
宋文彬保持沉默，拿了些毛巾，交给霍雨，说道：“你先去洗一下吧。”
三人中，他和霍雨因为在洞里打了一架，这会儿又急着赶回来，还没洗澡，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霍雨正有此意，拿过毛巾迫不及待的去了浴室。霍雨刚走，苏缇娜就忍不住从沙发上坐起来，推着宋文彬，小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嗯？？这是不是我家。”
“是是是。”宋文彬连连点头：“是你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诶？”苏缇娜惊讶道：“真的假的？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宋文彬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咱们晚上吃点什么，我点个火锅送回来吧。”
“行啊，都行，我可饿坏了。再给我点份麦当劳吧。”
宋文彬低头开始点餐，苏缇娜瘫回沙发，碎碎念道：“我开玩笑的，我才不稀罕你这小房子，又小又挤，装修还不好看，以后，我要回XJ买个超大别墅！再加个葡萄果园，家里要贴很多很多海蓝色陶砖～”
“嗯。”宋文彬低头点着食物，头也不抬。
苏缇娜看着宋文彬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拿脚点点他的腿，“诶，刚才霍雨在你怎么不说这是我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要喝奶茶吗，我买几杯。”宋文彬问。
“奶茶吗？行啊。等会儿……”苏缇娜咻的从沙发上坐直，爬过来神神秘秘的问道：“你别转移话题，霍雨在你为什么不说？”
宋文彬放下手机，哀求的看着苏缇娜：老大，姐，你饶了我吧。我好累呀。
苏缇娜撅起嘴巴，盘坐在沙发上张开双臂，要抱抱。
宋文彬喉结上下耸动一下，还是选择了上前抱了抱苏缇娜，苏缇娜立刻嘻嘻哈哈笑起来，勾着宋文彬的脖子，就要把脑袋埋在他肩膀。
岂料这个动作一下触碰到霍雨咬到的伤口，疼的宋文彬龇牙咧嘴，触电般的哎呦一声，把苏缇娜推开了。
“怎么啦怎么啦？”苏缇娜问。
“打…打架…被打得有点疼…”
宋文彬缩着脖子，结结巴巴，眼神闪躲。
“呀！”苏缇娜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捧着宋文彬的脸，心疼道：“都打哪儿了，我看看。”
宋文彬连连摆手：“别别别，我身上脏死了，我……我先去洗个澡吧。外卖到了你拿下……”
啊？？？
不等困惑的苏缇娜再问，宋文彬逃也似得奔回自己的房间，他的屋子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在书房旁边，这会霍雨正在用，一个在他卧室。
来到自己卧室的次卫后，宋文彬手忙脚乱的把衣服脱掉了，他身上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肩膀更是红肿结痂，结结实实的一圈牙印，霍雨真的是一点都没跟他客气。
为了防止伤口发炎，宋文彬用温水打湿毛巾，擦着肩膀上的伤口，正擦着，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苏缇娜探进脑袋：“要帮忙吗？”
宋文彬吓了跳起来，毛巾差点都没掉地上去，他一哆嗦赶紧捂着肩膀，“你…你…你干嘛！？”
“我不放心你呀。”苏缇娜说道。
“我靠！！我这会儿万一在蹲马桶怎么办！？你不要随便进卫生间啊！！”
苏缇娜没说话，她注意到宋文彬的慌张，眼神锁定在他捂着的肩膀上。
“你肩膀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在洞里蹭破了点皮……不碍事的…..”宋文彬含混不清道。
苏缇娜眉头皱起来，她目光移到宋文彬胸口，那里凌乱的分布着几个淤血的印子。
“那也是摔得吗？”苏缇娜指着宋文彬的胸口问。
宋文彬看了眼镜子，汗都下来了，霍雨居然还给他种了四五个草莓。
“没，这，这被掐的。”宋文彬说道。
“你被揍的怪惨的啊。”苏缇娜在门口叉着腰，完全看不到同情，只有狐疑。
“可不…霍雨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野得不行…”说完，他手忙脚乱的把狐疑的苏缇娜推出门去：“可别在我上厕所的时候进来了…”
啪。
苏缇娜被推了出去，门再次锁上。
“瞧你这样，好心当驴肝肺呐！”苏缇娜在门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苏缇娜走后，宋文彬内心又是挣扎又是矛盾，坐在马桶上揉了揉好一会儿脑袋。半小时后，他终于把自己的身体和心情拾掇干净，离开了卫生间。
霍雨在阳台上洗衣服，捣鼓洗衣机，苏缇娜在餐桌上摆台子，她看起来非常讲究，麦当劳的外卖包装袋明明很好用，她却不用，非要把鸡翅和鸡腿放在瓷碗里，楼下火锅店送上来的火锅也是，火锅是金属盆装的，配菜是塑料盒装的，要宋文彬说就用塑料盒装着就算了，苏缇娜却非要把那些配菜一样样夹出来放在瓷盘子里，完事了还要开心的拍张照。
宋文彬看着苏缇娜做着他无法理解的无用功，心里想到饭后自己要多洗十几个盘子，不由头疼起来，若不是把家里没有大号的玻璃杯，只怕这家伙还要把奶茶也从塑料杯里倒出来呢。
啪嗒啪嗒。
洗完衣服的霍雨圾着人字拖，迈着八字步走来，她看起来对苏缇娜的精心摆盘毫不在意，坐在椅子上捅开奶茶就喝了起来。
这会儿霍雨穿着宽松的黑色吊带衬衫，灰色热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擦头发的毛巾毛巾。脸上带着刚洗完澡的淡淡粉红色。
“头发吹干啊，不然会头疼的。”苏缇娜在旁边碎碎念。
“一会儿就干了。”她说道，把右腿支在椅子上，夹着羊肉开始往锅里涮。
宋文彬看她支在椅子上的那腿白里透红，还有宽松的衬衫下显著的锁骨，不由吞了口唾沫，错过了山洞里的那次，那次再能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卫宁走得时候好像不是很开心，会不会出什么事啊。”霍雨涮完羊肉，吧唧吧唧的吃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啊…？唔…”
宋文彬从浪漫的回忆中挣脱开来：“有什么事啊。”
”对哦…”苏缇娜担忧道：“他现在每天更一些节目拍摄花絮，已经成了D站认证的百万粉丝大V了，影响力非同小可，如果要是让他曝光你把我们带回家，厌老师可要遭老罪咯。”
“哦。”宋文彬哦了一声。
“哦？”苏缇娜惊讶道：“你不怕啊…”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宋文彬嘟囔，见火锅沸腾，他开始往里下腰花。
“咿。”苏缇娜发出鄙夷的声音。
霍雨也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