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皇血宿命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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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疯掉了,立刻就想跳上船赶往欧洲,但下属们劝谏我说不可以,很快日本就会在太平洋和美国人开战,那时交通将会断绝,我再也不能回到日本。
他们向我保证说会跟德军参谋部联系,无论如何确保我妈妈的安全,德军参谋部也确实派人去了妈妈任职的教堂,留守的神父说妈妈几年前就离开了法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心安了很多,战争开始前妈妈就走了,那么她应该没什么事。我相信妈妈一定是去了某个没有被战争波及的地方,在那里会有一盏灯,她穿着黑色的修女服坐在灯下,给一群孩子讲圣经故事。”
上杉越从台子中摸出了个酒瓶,他看也没看,就那么一口喝了下去,倒是没有呛出来,因为他正在努力的憋住泪点。
吃面的声音早已停顿了下来,就连绘梨衣也感受到了这个老人话语里的痛苦,那种痛苦就像针刺在背脊上那样叫人不得安宁,再想想这个老人的年龄,六七十年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
“太平洋战场上我们节节败退,政府放出‘一亿玉碎’的口号。那时日本有一亿国民,这口号的意思是要举国投入战争,哪怕平民也不例外。
那时主战派的聚会简直就是神经病院,每个人都有死志,我也被他们的忠诚感染。我一直没什么主见和立场,我觉得这个民族正经受灾难和痛苦,它的国民期待我,所以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可我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天皇就宣布无条件投降了。天皇都投降了,我这个影皇还能做什么呢?这时我听说一个人来了,一个叫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他是欧洲秘党的领袖,他要来接管日本的混血种。”
希尔伯特·让·昂热,一个传奇的名字,他是这个世纪以来最传奇的屠龙英雄,也是一个一心只为屠龙的疯子,他聚集起了世界各地的力量,只为了屠龙。
“所以我这个皇,混血种的超级混血种,不懂战争又不懂经济,只能依靠自己那罪恶血统的皇,决定去跟欧洲混血种的领袖打一场圣战,一场近乎报复性的圣战。
但我输了,输的没有任何一丝希望,没有任何临敌经验的我,被昂热那个疯子拿着两把木刀,用着刚学会的二天一流暴打了一顿。
就像他教训了犬山贺一样,他也把我教训了一顿,让我这个只知道在深宫中宣讲的人去面对那些罪证。
一开始我还自以为的说战争中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你们并不神圣,我们也不后悔,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但当我看到了美国上尉开车给我送来的一车档案,那是用在东京审判中的证词,我这才幡然醒悟过来。”
“我日夜不停地看那些证词,开始我每看一段就奚落美国人的无耻,把战争错误都算在日本人头上。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即使是有些平民会被遭殃,那又怎么样?在历史的前进中总有些人会殉难,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直到我看完了一份关于华夏南京的证词……我觉得自己石化了,一寸寸地开裂,一寸寸地灰化……
1937年12月,南京被攻克,之后的六个星期中,城里有30万平民被屠杀。南京城里西方侨民的证词是审判战犯的关键证据,一位法国天主教堂的修女说,日军甚至冲进西方教堂开设的育婴堂,强/暴藏身在里面的华夏女人。
老嬷嬷让华夏女人们穿上修女的衣服,秘密地带他们出城。他们在江边被日本军队拦截,藤原胜少校发现他们都是假修女,于是所有女人都遭到了强/暴,反抗者被用刺刀刨开了肚子。
没有遭到侵害的只有带队的那位老嬷嬷,但她目睹了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后无法忍受,于是开枪自杀。死前她诅咒说神会惩罚罪人,用雷电用火焰……”
上衫越望着远方,眼睛久久的闭合着,当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瞳变为酷烈的暗金色,彷佛有熔岩在深处流动,他的龙血正狂暴地涌动,完全不受控制。
“她的名字叫做夏洛特·陈,她是我的妈妈!”
“她的尸体被那可恶的藤原胜少校试刀,他高高跃起,一刀斩断了七具尸体,成就了他的佩刀‘七侗切’。
我惊恐地尖叫,像个被吓坏的孩子,我不敢相信那份证词,妈妈分明还好好地活在世界上某个平安的角落里啊,她在灯下给一群孩子讲圣经故事。
她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呢?那些卑贱的蝼蚁怎敢把刀刃用在我妈妈身上?那些蝼蚁那些逆贼!他们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赎罪!
于是我提着刀冲出门去要杀人,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藤原胜。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有归**人我都能查到……
但我偏偏没法杀这个藤原胜,因为在日本宣布投降的当天,藤原胜中校切腹自杀,被誉为英雄,他的牌位被供奉在神社的高处,因为他证明了自己的武士道。
那座神社就是蛇岐八家的神社,他的真实姓氏不是藤原,而是宫本,他是我的部属。但因为级别太低下了,我没有接见过他。”
上杉越低声嘶吼着,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他的逆鳞就是他的妈妈,可是他居然无法报仇。
“逆臣何能拥有英雄之名?
我冲进神社,当着神官们的面砍断了藤原胜的灵位,踢翻了为他祈福的长明灯,把他的骨灰从神龛里抽出来撒得到处都是……
可我也只能做这些了,我还能怎么报复呢?我没办法报复一个死人。我转而仇恨家里的那些老东西,是他们把我从母亲的身边带走,给我灌输了圣战的理论。
可他们也都死了,他们太老了,在战争结束前一个一个去见了菩萨。最后我只能把怨恨发泄在那些妻子的身上……我装作没有事的样子回到家中,说要跟他们一起洗罗马浴,鼓励他们说我们还要努力生下优秀的孩子,延续日本的精神。
她们一如既往地顺从了我,那时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煤了,他们就用木柴烧热了足够灌满罗马浴池的水。她们赤身**地在浴池中呼唤我,而我忽然拔刀逐一切断了她们的喉咙。
我坐在血色的浴池边看着她们的尸体交叠着浮在水中,长发在白皙的后背上洒开,世上再无那样狰狞的画面。这时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天主教是反对自杀的,作为虔诚的修女,妈妈却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呢?因为不堪忍受女孩们受欺凌的场面?不,她是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折磨,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儿子也参与了那场战争,还是那些暴徒的精神领袖。
她最后诅咒的人不是藤原胜啊,而是我,该被天雷和火焰杀死的人不是那些用身体侍奉我的可怜女人,而是我。”
上杉越痛苦的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我的罪孽,足够把我钉死在十字架上直到世界末日。我对不起我妈妈,我听她讲了那么多圣经故事,却从未从中领悟爱。”
上杉越从领口中摸出银十字架攥着掌心,默念,
“你当懊悔你这罪恶,祈求主,或者你心里的意念可得赦免……多年之后,我终于信了神。我现在是社区教堂的兼职牧师,有时候我整个下午都坐在教堂里,看着太阳渐渐西沉。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还是里昂郊外那座不大的教堂。我期待着有人忽然在我耳边说起夏洛特嬷嬷如何如何……这是我这一生仅存的平安喜乐。”
当龙血趋于平静,这位当年统领一方甚至发动了席卷世界战争的黑道领袖,他睁开了自己红的发黑的瞳孔。
“皇血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错误,我不知道尊贵的龙王们把它赐予人类到底是什么目的,但它根本没法给人带来幸福,只是一代代地点燃野心。
拥有皇血的人从出生之日起就被诅咒,他们永无幸福,我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像我这样背负诅咒,所以我也从来就没有后代,所有内三家的血统也被我一一斩断。
你们明白了吗?内三家是不可能有血统流传到现在的,皇血更是无稽之谈,我是最后一个皇,世界上不可能再诞生第二个超级混血种。
而你告诉我,现在日本又出现了两个新皇,这让我怎么相信?当初我沾满了鲜血就是为了斩断宿命,如今你告诉我宿命还在这个病态的家族中流淌,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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