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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正处于胶着之时,暗夜之中,少公子忽闻駮的叫声传来。
少公子吹响了口哨,已告诉駮他所处的位置,而后解开腰带,缠住远处的小童,而后抬腿一跃,带着她跳上了駮的背后。
“将军,丞相,虽蛊女身份低贱,但也是万物之灵孕育之一,楚王灭了西夷,答应要善待蛊女的,却未想他却是背信弃义之人,这小童我暂且带走了,至于你们要寻得那什么册子,待我问清了她,自当归还于你们,若是楚王怪罪下来,将军与丞相大可以我作为借口便可,若有什么不妥,便去安阳寻我,我必当亲自告罪。”
随着少公子远去,他的声音也响彻了整个洞庭之上。
白素与白尧早已气得脸色青紫。白素更是狠狠地接连出掌,将小院子四周的围栏全部打倒。
竹屋的火光冲天,仿佛吞噬了所有。
駮穿过云层,平稳地行走在星夜里。少公子将小童身上的绳子解开,与她同坐于一边。
“小奴不知是昭明君殿下,望殿下恕罪。”待身上的绳子解开之后,那小童跪在少公子跟前。
少公子将右臂放在身后斜倚,曲着左腿,将左臂放在膝上,他仰着下巴,目光审视地看着面前的人。
小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迎上少公子的目光,她的眼神忐忑,只一眼便低下了头。
她知道少公子在等着她开口,等着她说出在楚地发生的事情。
他救她是因怜惜她为蛊女之身,又是孩提之时,单单认为她是被权贵之人豢养,用以养蛊之用。可她身上却牵扯了楚国的内政,若是处理不得当,必定会波及少公子,甚至周王。
小童闭着眼睛回忆,少公子屏气凝神地静听。
小童名为妃乐,自记事以来便被同是蛊女的妃衣养在身边。妃衣任职绣衣阁,绣衣使养蛊,解蛊,一心恪守职责,兢兢业业。
绣衣阁的掌事为白素将军,他答应妃衣,若是永远呆在绣衣阁,便不逼迫她以身养蛊,为自衍下代蛊女而亡。
妃衣闻白素此言,更是忠心绣衣阁,不但将妃乐教养的很好,就连那些绣衣使也对尽责的她以尊师称呼。
不久之前,楚国安插在部分诸侯国之内的绣衣使忽而生变,绣衣阁派出监视绣衣使的暗人前去刺杀生变的绣衣使,而后白素迅速让妃衣以血养“傀儡蛊”,用作今后控制绣衣使。
这傀儡蛊是极其阴邪的东西,原虫为黑甲,以蛇毒与蛊女之血喂养百日,自耳进入人身,封其记忆,尽失触觉,声觉,听觉,嗅觉,味觉五觉,唯通视觉。失心于开眼后的初见之人,是作以受蛊毒之人醒后的唯一认知。
如果身负傀儡蛊之人有二心,蛊虫会在七日之内吸食其全身精气,使其七孔出血,死于非命。
绣衣阁的绣衣使皆尊妃衣为师,更是对她尊尚师礼。她不忍每日悉心教导之人,落得非命,于是上请白素,莫以傀儡蛊控制人心。
其实,少公子认为这傀儡蛊作为控制绣衣使的工具不太合适,毕竟失去五觉和废人无异,除了不敢有二心,却也窃取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白素将军认定姑姑心生二意,于是便悔其信诺,逼迫姑姑以身做蛊,自衍下代蛊女。”妃乐幽深的瞳孔之中,写满了恨意。
“那些平日里对姑姑尊师重道的绣衣使,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姑姑求情。”因为悲痛与失望,妃乐的声音沙哑。
身负繁衍蛊的妃衣自知难逃一死,却放不下她亲手养大的妃乐,她惧怕妃乐与她一样,终身受人操控步她后尘,因此她连夜带着妃乐逃出了绣衣阁。
为了保护妃乐,妃衣亲手将绣衣阁之中所有的绣衣使的样貌,处于何地,年纪,性别,以及在绣衣阁身居何位整理成册,逼迫妃乐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绣衣使的生变牵累了白素,他受了楚王的责罚,受刑之后委派其兄白尧伪装成他,追杀妃衣与妃乐二人。
想必也是因为妃衣的举措,在白尧寻到妃乐之时,并没有即刻下手,而是先除去她身上的所有,寻找着那本写有绣衣使的名册。
“所以那本名册···”少公子开口问道。
“跟着姑姑的繁衍蛊一同烧了,所以知道那名册上写了什么的,只有我。”妃乐眼神平静,不见方才的大悲之痛。
少公子抿着最垂头笑了起来,她脑子够聪明,不枉少公子冒死将她救出来。
“我想知道,你为何拿我的琉璃盏?”少公子抬起头看着她。
“殿下琉璃盏中的天婴可以引出所有的死蛊,小奴想用它引出姑姑腹中的繁衍蛊,可带着天婴回到小屋的时候,姑姑已被繁衍蛊食尽了。”妃乐垂下眼帘,隐藏悲恸。
所谓死蛊,就是无解之蛊,金蚕噬心蛊为无解之蛊,蛊女自衍的繁衍蛊亦为无解之蛊。少公子脑子转的飞速,想着妃舒到底如顽石一般愚不可及,如若不是妃乐告诉他天婴尚可引出繁衍蛊,他仍会相信妃舒是出于对君绫的忏悔才让他去寻的天婴。
“你可知怎样用天婴引出金蚕噬心蛊?”少公子坐直身子问道。
妃乐点了点头,举目看着少公子道“金蚕噬心蛊,子蛊留身,以天婴引母蛊而出,需要用极阴的之物封存五年,方可安宁。”
“可是殿下,金蚕噬心蛊的母蛊除了天婴可以引出,任何极阴之物都可以将其引出,究竟是何人偏偏让您冒险来取天婴,您不知,天婴所生之地皆为大险,殿下索性有这神兽保护,否则性命难存。”妃乐的话让少公子不禁想起洞庭湖下那汹涌的暗流。
若不是駮,他可能真的就被暗流卷入湖底,再也出不来了。
“且不说这些了,今后你跟着我,为了隐藏你的身份,妃乐这名字便改了吧。”少公子盘起腿,开始调息身体的真气,将白日在湖底入身的寒气缓缓向体外排散。
“全凭殿下之意。”她朝着少公子重重一拜。
她其实,很早就想摆脱蛊女的身份了,她想与平常百姓一样,有高堂可孝,有知己可忠,有挚友可交,有爱人可喜。
“就叫鸑鷟吧。”少公子闭眼调息,悠悠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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