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残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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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忙活了一整夜的方凃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仍在整理线索的闻芷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敬意。

这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的女孩子，在昨天夜里表现得近乎完美。

对于一向宁静祥和的黄泉县而言，黄县令的死可谓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若是没有闻芷秋稳住众人，追查凶手，此时的黄泉县恐怕早已乱糟糟的一团，留给真凶太多浑水摸鱼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对于凶手身份的调查还是陷入了僵局。

无论是洞房中神秘失踪的新娘，还是那位无人识得的红娘，都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黄泉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整个县城里数千口人，大大小小的街道数十条，若是凶手藏在某些犄角旮旯里，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找。

更何况，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参与谋杀黄县令的绝对不止一人。

甚至于，最坏的情况之下，昨日参加婚礼的宾客之中，或许就混杂着凶手的同伙。

再加之人手不足的困扰，使得闻芷秋不得不拜托一些黄泉县原本的官吏协助。

他们对于案件的调查进展，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凶手所掌握。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命案发生的时候，闻芷秋和方凃二人没有恰好路过，那么黄县令的死十有**会变成一桩悬案。

毕竟，以大梁如今的状况，官府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县令的死而大张旗鼓地展开调查。

“凌霄阁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对抗怪谲，更是为了守护每一个普通人。”

就在方凃为了案情而苦恼之际，闻芷秋却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明明她的脸上还残留着熬夜后的疲倦，眼眶底下也浮现出深深的黑眼圈，但她的精神却始终保持着亢奋。

诚然，她此时所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注定毫无用处，但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却从没有想过放弃。

方凃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仿佛在闻芷秋的身上看到了耀眼的光芒。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人命其实并不值钱。”

在背对着方凃的地方，闻芷秋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怪谲每年都杀死那么多人，大梁每年又出生那么多人，人的性命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个数字罢了。”

“只要死的不是他们自己，又或是他们在意的人，就算死去的人再多，他们也不会为之落上哪怕一滴眼泪。”

“但我想，人的生命是不能用数字来衡量的，每个人活着，都值得被尊重。”

“黄县令死了，虽然只死了一个人，但无论他是死在怪谲手中，又或是死在人的手里，杀人者都应当受到惩罚。”

闻芷秋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女孩说出的赌气话。

可方凃，分明从其中听出了她远大的抱负，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理想主义者执拗而坚定的背影。

若是凌霄阁的门人每一个都如闻芷秋一般，那么大梁的未来似乎也没有那么绝望吧？

没来由地，方凃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

年轻而不羁的灵魂尚未腐朽，他不禁想要与闻芷秋并肩，去抵达那看似可望而不可即的彼岸。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片刻，闻芷秋转过头，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悲伤。

这一瞬，方凃无比确信，曾经的闻芷秋绝对经历过什么，才会令她拥有如此崇高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