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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在心里隐隐有些吧刘睿影放在和自己一个水准去比较。
墨金断魂线他当然能解开,所以他觉得刘睿影定然也能。
但经萧锦侃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刘睿影只是个二十啷当的年轻人,中都查缉司的小小省旗。
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境界都差了自己十万八千里。
可是他为何就会产生如此错觉呢?
狄纬泰也想不通。
或许是此子身上发生的例外太多,让他觉得不可小觑。
这种神秘感一旦建立,只会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就好像拉大旗作虎皮,那些冒名顶替,狐假虎威的江湖骗子不都用的这一招?
故作神秘,而后众人纷纷落入彀中,宛如刀俎对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狄纬泰瞬间就想明白了症结所在。
那就是刘睿影并没有故作神秘,而是他本就神秘。
他神秘到连他自己都察觉出了异样,但是也无能为力的地步。
“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
狄纬泰难得认了错。
他很久都没有认过错了。
毕竟身处高位的人,知错改错,不认错乃是常理。
虽说孰能无过,但若是只要做错就认错,久而久之,狄纬泰还哪里有狄楼主的威严?
只要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平顺的过去,那便已算是认错。
以前的皇朝的君王,还动不动的下个罪己诏,以求天下民心归附。
在狄纬泰看来,这却是比自己还要虚伪。
他承认自己很虚伪,但是还没有到那种些罪己诏的境界。
虽然这也不失为一种让人觉得他贤德英名的好手段,但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大用。
狄纬泰一部统兵,二步征税,只要写的文章永远高人一等,那他就是没错。
笔下见真章。
“其实有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狄纬泰说道。
“我不想听。”
萧锦侃一口回绝。
这却是让狄纬泰吃了个闭门羹。
狄纬泰笑了笑,突然觉得遭人拒绝的感觉也蛮好。
这也是他喜欢和萧锦侃说话喝酒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博古楼的生活毕竟不似五大王域那般波兰壮阔,过久了总会麻木。
只有在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精神与心绪都重新活泛了起来。
虽然博古楼中琐事也很多。
但本着大事大约,小事小心的原则,能惊动得了他的也着实不多。
何为大事大约?
凡是大事,必有前车。
只要依据着从前的样本,照搬过来去做就好了。
好比哪里有了饥荒,就开仓放粮;哪里有了叛乱,就出兵平叛。
这些事放到博古楼中也是如此,都有前例可循,不用费力去处理。
说道小事小心,博古楼中也是许多年都未曾出现了。
两分死算是一个。
所以狄纬泰写了一篇长诗来祭奠,这就算是小事小心了。
不过这些都是公事,都是外在。
他关心这整个天下文坛,关心这博古楼,可是谁又能来关心他?
狄纬泰也不需要关心,只要能有个和自己在一起时毫无拘束的人说说话就好。
自从萧锦侃来了之后,他才找到这种感觉。
狄纬泰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萧锦侃把食指比在两唇中间,随即又指了指窗外
“把真鞋垫给我!”
老婆婆说道。
刘睿影进退两难。
即便他手上的这双鞋点是假的,他也只有这么一双,没有真的。
就在他准备出言继续辩解时。
两道白影飞了过来。
刘睿影本能闪躲。
但那两道白影却并不是冲着他袭来,而是稳稳的挂在了老婆婆刚才打出的那一道墨金断魂线上。
鞋垫宽大,但是却巧妙的在这一根细细的线上找到了平衡。
墨金断魂线略有起伏,而后又静止悬停。
老婆婆看清这两道白影,一时间竟红了眼圈。
“解铃人来了!”
萧锦侃说道。
“正主来了!”
狄纬泰说道。
“这你也算到了?”
狄纬泰问道。
“我要说多少次?我真的没有算!”
萧锦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但是你刚才明明让我集中精神。”
狄纬泰不相信。
“你个读书人,自然知道无巧不成书吧?!”
萧锦侃说道。
“当然,写书本就是写人。有时候无关故事,人活书活,人好书好,人巧书巧。”
狄纬泰说道。
“那现在就是人巧!”
萧锦侃说道。
狄纬泰瞥了瞥嘴,显然还是不相信萧锦侃的说辞。
“那你算……那依你之见,这两人相遇会是如何?”
狄纬泰问道。
萧锦侃刚想发作,但看到狄纬泰毕竟是把那‘算’字守住了,于是便也心平气和的说道:
“会打一架。”
“你前面才说她不会冲着他发泄的。”
狄纬泰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样的境况下,不打一架又能做些什么?难道要抱头痛哭之后再互诉衷肠,最后你侬我侬的花前月下?”
萧锦侃说道。
果然。
这老婆婆转头对着白影袭来的方向咬牙切齿。
手中的银星针再度飞出。
似是要把这投掷鞋垫之人当花绣了。
“银星!”
刘睿影听出这是张学究的声音。
而掷出这一双鞋垫的人,也正是张学究。
“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老婆婆咆哮道。
张学究看到来袭的银星针,不得已只能反手甩开白骨扇自保。
但是当老婆婆看到张学究的白骨扇扇尾的流苏后,却又愣了神。
那银星针和魔剑断魂线没有了劲气支持,在半途中就掉落在地。
刘睿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是看到张学究竟然与这老婆婆熟识,身体还是不自觉的靠了过去。
“张学究,这是……”
刘睿影问道。
“这是我一点私事,却是拖累牵连你了……”
张学究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倒无妨,只是这老婆婆出手极为狠辣,而且刁钻古怪之招甚多,你……”
“我心中有数,你先去吧。”
张学究打断了刘睿影的话说道。
刘睿影看了看张学究,又看了看仍在原地发呆的老婆婆,叹了口气。
随后把自己的那双假鞋垫交给张学究,转身准备离开。
“小贼哪里走!”
那老婆婆看到刘睿影准备离开,顿时又恢复了心智。
“银星,你我之事,何苦要牵连外人?”
张学究说道。
“外人?这小子,还有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小子,这俩是你什么人?”
这老婆婆的名字,和她用的飞针名字一样,都叫银星。
“那位是我徒弟,这位只能算是个忘年交。”
张学究说道。
“忘年交?徒弟?自从你那徒弟离开坛庭以后你怎么还会收徒弟?我看是儿子倒还差不多!”
银星说道。
这一下却是把刘睿影逗乐了。
怎么说自己长的却是与张学究也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而且自己的父母早就去世久矣,怎么会平白无故有多了个爹?!
但是银星显然不听这些解释。
她依旧倔强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时间,刘睿影却是比先前更加的进退两难。
“你说错了,他俩没有打起来!”
狄纬泰猛喝了一杯说道。
“银星还是出手了。”
萧锦侃说道。
“出手不算。这打一定是要有来有回才行。”
狄纬泰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要在这里咬文嚼字!”
萧锦侃有些不满意。
毕竟没人愿意让旁人指出自己的错误。
其实在他心里,他也知道这不算打的。
“我现在只好奇,刘睿影那双假鞋垫是谁给的。”
狄纬泰说道。
“反正肯定不是当晚的宴会上。”
萧锦侃说道。
“也是,我不相信有人还能遮掩住我的耳目精神,做到这一切。”
狄纬泰说道。
“所以定是后来刘睿影回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萧锦侃说道。
“发生了什么?”
狄纬泰急切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接着看下去总能知道。”
萧锦侃耸了耸肩说道。
身子略微往旁边侧了侧,似是在嫌弃狄纬泰有些过于啰嗦。
“我没有孩子,因为我没有成家。”
张学究说道。
“那就是私生子!”
银星说道。
她把篮子高高抛起。
篮子在空中颠倒,口朝下,底朝上。
刘睿影看到从篮子里射出无数道墨金断魂线。
但是线头瞄准的方向并不是他和张学究的身体,而是院墙和篱笆。
他知道抵挡也没有用,何况身旁的张学究也依然稳如泰山,所以刘睿影便也踏下心来,不再着急。
只是他俩没有看到。
这篮子中还有一道极为粗壮的墨金断魂线,从二人头顶飞过,射向张学究走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掉在眼前。
“哎呦……摔死我了!”
银星竟然使用墨金断魂线把还在被窝中的汤中松给拉扯了过来。
汤中松浑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衬裤,被摔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看到这一手,刘睿影不由得暗自庆幸。
还好先前她并没有与自己动真格,否则自己现在的死相想必并不会比汤中松好到哪里去。
刘睿影服气汤中松,把自己身上的罩衣脱下来给他披着。
虽然不冷,但就这般**着身子难免有些不雅尴尬。
但汤中松却不在乎。
一抖肩膀,就把刘睿影的罩衣抖到了地上。
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气呼呼的对着银星说道:
“你这老妖婆做什么?知不知道扰人清梦,阻人喝酒,棒打鸳鸯是世间的三大罪过?我方才正在梦中和姑娘喝酒,你这一下倒是把三大罪过全犯了,你要怎么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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