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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一听这话,立刻熄火,不仅痛快地承认了确有此事,之后又干脆将王德送的美女打发出了宫。
元朝史官在编写《宋史》写下一段评语:“尝考宋之立国,元气在台谏”,但同时又有“宋成也台谏,败也台谏”的感慨。
曾肇说:“哪里有什么证人,真就只是风闻而已。当时醉翁上书辩解,他大儿媳是盐铁副使吴充的女儿,吴充也上书要求彻底追查,以免门户遭到侮辱。官家命令西府枢密院追查这件,要求蒋之奇、彭思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并且提供证人。”
方仲永一脸吃瓜的表情。
曾肇继续说:“朝廷命令他们举出具体证人时,他们不肯供出消息来源,说自己是御史中丞,对所有传闻无论有无真凭实据,都有权议论上奏。不过西府枢密院还是查出来了,两位御史的消息最初是从集贤校理刘谨他哪里传出来了的,他与醉翁是仇家。”
“这芝麻小官敢造谣?”方仲永问,心里想着听名字就是“反派”。
曾肇摇摇头:“刘谨哪有这个胆量,他是听醉翁的妻弟薛宗孺说的。集贤校理刘谨与醉翁是仇家,他知道这件事后,有意暴扬,极尽诽谤之能事。御史中丞彭思永有意在同僚中津津有味地谈论。蒋之奇是醉翁举荐才当上御史的,他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白自己与醉翁毫无瓜葛,于是多次上殿弹劾,要求严惩这类有伤风化的行为。”
“薛宗孺为什么造谣他姐夫?”方仲永心里感慨,背后的刀子果然都是最亲近的人捅过来的。
曾肇道:“事情经过是薛宗孺曾经举荐过一个做官的,这个被举荐的人后来犯了贪赃的事。时任淄博太守的薛宗儒作为举荐人,依法也要治罪。今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但是醉翁刚正不阿的性格,认为他的罪不能轻饶,就跟陛下说,不能因为他的关系,就赦免他的罪过。如此一来,薛宗孺彻底丢了淄博太守的帽子。薛宗孺对醉翁恨之人骨,就悄悄地传播了这么个扒灰的故事。”
方仲永吃了一惊,那个龅牙老头真是和王安石有得一拼,为了老赵家鞠躬尽瘁,全天下人都被他们得罪了,难怪连家里人都在背后捅他们刀子。
他心里一阵庆幸,幸好没有站队王安石,没有选择最强官场斗争经验,自己的性格真不适合混官场。
“风闻言事已经成了党争的工具,早就该取消了。”方仲永感慨道。
“如果不允许风闻,反而助长大臣结为朋党,不是朝廷的福分。”曾肇却不同意的说。
那是你们不知道历史。方仲永心里吐槽,他知道,在几十年之后,岳飞因为一句“莫须有”含恨风波亭,大宋王朝再造辉煌的希望破灭。
“陛下如何裁决的?”方仲永问。
曾肇说:“陛下下令,彭思永连贬数级,降为黄州知府。殿中侍御史蒋之奇理直气壮的争辩:‘这件事,我是从彭思永处知道的,所以上奏。如果不允许言臣风闻议论大臣、监察大臣,臣甘愿与彭思永一同贬谪。’陛下一气之下,将里行蒋之奇贬为太常博士,监道州酒税。”
方仲永气呼呼的说:“沽名钓誉之徒,还能做官?怎么都该发配沧州。”
曾肇看了他一眼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醉翁年轻的时候风流,勾栏听曲,写小词是常有的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诽谤了。在仁宗朝的时候,他被人指控与外甥女,最后查无实据,被贬安徽滁州写了《醉翁亭记》。”
方仲永拿起酒杯喝一口,一口酒喝不下去,满嘴苦涩。曾肇是什么意思?暗示我不能太风流?
曾肇继续说:“所以老师,您要提前防备,不能让某些人的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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