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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本的历史时间线,这个时间点的郅都,其实已经死了。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时间线,并没有一位皇九子、太子胜出面,将‘私损高庙墙垣’的临江王刘荣保下;
而皇长子刘荣身死中尉府的怨念,便被东宫窦太后一股脑归咎在了‘罪魁祸首’——中尉郅都身上。
我刘氏的男儿,难道还能死在外人的手中吗?!
——便是因为这轻描澹写的一声厉吒,名垂青史的一代酷吏郅都,便死在了东宫窦太后的滔天怒火之下。
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线,很多事,都因为刘胜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荣没死;
非但没死在长安的中尉府,甚至都并没有因为莫须有的‘私损高庙墙垣’而受到责罚,最终被太子刘胜亲自送出了长安城东城门——宣平门,并全须全尾的回到了临江国都:江陵城。
刘荣得以保全性命,窦太后自然也就没有理由,找中尉郅都‘杀人偿命’了。
虽然在当年那件事之后,窦太后私下对郅都颇有些微词,常和旁人说‘郅都这人不行,差点杀了我孙儿’之类,但也总好过一纸懿旨逼死郅都,却惹得堂堂皇帝之身的天子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从始至终,都不敢为之求情。
而在条侯周亚夫、赵王刘彭祖二人,各自因为‘私藏甲胃’‘苛待先后两任国相’的罪名,被身体状况愈发堪忧的天子启召回长安之后,长安朝堂的反应也还是因为当年的事,而出现了些许微妙,且异于常态的变化······
“条侯、赵王均被召回长安,中尉府却仍旧大门紧闭?”
“这······”
“恕臣愚钝:臣实在不是很能明白。”
坐在缓慢行驶于章台街的马车之上,优哉游哉的观览着车窗外、街道旁的市井街头,听闻耳边传来的轻询声,刘胜也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身后传来的话语声,并没能将刘胜的目光从车窗外移回;
只悠悠然笑叹口气,便头也不回的轻声反问道:“依卿之见,条侯和赵王,应该被送往哪里呢?”
“一个是功臣,一个是宗亲诸侯,又是同时被召回长安,总不能都被送去中尉府吧?”
此言一出,便见车厢内的青年眉头再一皱,面上疑惑之色更是几欲溢出。
“家上的意思,臣当然明白。”
“赵王没被送往中尉府,臣也尚且还能理解。”
“——一来,赵王犯下的过错说大不大,加之因罪而死的前后两位赵国相,也确实是人证物证确凿,坐罪当死。”
“二者,赵王的封国极为特殊,肩负统掌燕、代、赵三国之兵,卫戍边墙的重担,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便不可轻动。”
“所以对赵王,由太后出面训斥一番,让赵王知道自己的过错,往后稍加收敛便可。”
“但条侯的罪行,可是在府中私藏甲胃啊?”
“如此重罪,陛下便是让丞相、廷尉、中尉杂治之,臣都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可陛下召条侯入朝,明明是有意重惩,却又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只让廷尉独专此事······”
···
“臣左思右想,实在是不得其解。”
“难道陛下召条侯入朝,并没有重惩的打算,而仅仅只是想吓一吓条侯,让条侯以后注意?”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家上也不需要丢下赵王一人,在长乐宫独自接受太后的斥责,自己却跑去廷尉府?”
刘胜直白的问,那青年倒也真敢直白的答;
一番堪称‘愣子’的直白话语,总算是将刘胜的目光从车窗外拉回。
回过身,看着青年满是儒雅随和的气质,以及眉宇间,那抹略显突兀的些许刚毅,刘胜面上,也不由悄然涌上一抹无奈的微笑。
“卿这张嘴啊······”
···
“在孤面前,卿如此直爽,倒也还则罢了;”
“但当着外人的面,卿可一定要再三斟酌用词。”
“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以故作轻松的语调,隐晦道出这句惊醒之语,待那青年面色微微一变,刘胜才又笑着摇摇头。
待青年后知后觉的拱起手,对刘胜默然行过一礼,刘胜才含笑点下头,开始为青年的疑问做出解答。
“赵王兄被父皇召回长安,固然是因为在过去一年,已经有先后两位赵国相死在邯郸城,父皇有意责问;”
“但正如卿方才所言:死在邯郸城的前后两任赵国相,都是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坐罪当死。”
“若单论‘是否合乎律法’,那这两位赵国相的死,便同赵王兄扯不上半点关联,完全是那两位赵国相咎由自取。”
“所以,父皇此番召赵王兄入朝觐见,对外并未宣称‘责问’‘问罪’,而仅仅只是‘觐见面圣’。”
“既然不是问罪,那赵王兄到长安,自然就没有去廷尉府、中尉府的道理。”
“于情于理,赵王兄这件事,都应该让宗正去负责。”
“——家丑不外扬嘛!”
“顶天了去,也就是宗正带着父皇的托付,对赵王兄明里暗里告戒一番,再转述父皇的一句‘以观后效’,这件事,便算是就此翻篇了。”
“只是先前,皇祖母和父皇有言在先:赵王兄的事,由皇祖母一手操办。”
“有了此间种种,赵王兄才在函谷关被奉常接走,一路马不停蹄,便径直送到了长乐宫、送到了皇祖母的面前。”
···
“唉”
“在长乐宫,王兄怕是要待上三五日了”
“毕竟皇祖母调教子侄的本事,是从已故薄太皇太后那里学来的,走的也是黄老治家那一套。”
“——无为,而又无所不为······”
“嘿!”
“王兄这几日,可有得受了······”
听闻刘胜此言,那青年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自然地接过话头。
“没错。”
“我黄老之学,虽然被天下人误认为是慵懒松散,只在嘴上挂着一句‘无为而治’的学说,但黄老无为的真正用意,其实是无为,而又无所不为。”
“至于太后教训赵王,遵循的,也是我黄老学执政一方的理念:法无禁止则无咎;”
“反之,便是法有禁止则必究、严究,乃至是穷究。”
“再加上我黄老之学,对于长辈教养、规训子侄晚辈,崇尚‘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的理念。”
“如此说来,在太后面前走过一遭,赵王再回邯郸之后,定然会有所收敛了······”
言罢,那青年还不忘隐隐做出一个心有余季的慌乱神容,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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