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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css="read2"><script>read2();</script>与当初的千乘不同,濮阳的失守并未经历过声势浩大的攻城,亦或是惨烈的拉锯战。
袁绍是主帅,但安排攻城事宜的是许攸,这个长得并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并不以风度才学见长,而且因为贪财无度和善于谄媚主公被诸多冀州谋士认为是佞臣一样的人。
那些谋士看他其实是挺准的。
但许攸同时也是一个相当工于心计的人。
当袁绍南下,分几路大军准备攻打青徐时,他并未站出来与沮授争权夺势,但他始终跟在袁绍身边,并得到了这支亲军的指挥权。
当他布置并组装那些巨大且昂贵的攻城器械时,他稍稍地将它们向前推进了一些。
这立刻受到了一些中级军官的质疑,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知道这些冲车、云梯车、投石车都是守军重点打击的目标,也知道守军在多高的城墙上,能丢出多远的石头,还知道守军如果趁夜出城偷袭放火,会有多大几率烧毁这些民夫辛苦砍伐,工匠精心制作出来的机械。
但许攸不在乎,他哈哈大笑,嘲讽了一番这些苦苦劝诫的军官,甚至连他们最后的要求,也就是冒险将阵线向前推进,保护这些器械的要求都否决了。
于是在臧洪看来,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在出城之前考虑过各种可能发生的事,他认为冀州军有埋伏的可能性很小,但不能完全无视掉这种可能,因此他必须多带一些兵力,还需要有后军接应;即使冀州军没有埋伏,但他们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受到夜袭也未必惊慌,因此必须要一鼓作气,除了烧毁那些攻城器械之外,务必要趁着这一夜南风烧毁他们的营寨,使彼军不战自乱!
臧洪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地分析给二张兄弟听时,张邈是听得很激动的,他不懂兵事,骨子里却自有一股任侠之气,觉得只要有一线胜算,就该试一试。
如果陆悬鱼听说了,可能会评价张邈这是冒险主义,也可能更直白地评价他这是赌徒心理。
而张邈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否则他也不会与陆悬鱼结识,而是安安稳稳地继续做他的太守,不管是曹操赢过来还是袁绍赢过去,反正总有他东平张氏的一碗饭吃。
“有赌未为输,不赌不知时运高”,这本来就是他前半生的行事准则,何况臧洪有理有据地分析了那么多,那就更不像是一桩盲目的赌博,而是正经八百的军事行动了。
但他的弟弟却没有那么乐观。
“小陆将军希望咱们坚守不出的。”他这样劝了一句。
“孟高,你看咱们现今可守得住?”
“城墙新固,如何不足守?”
“城墙高厚,人心也如此吗?”
三个中年男人都不吭声了。
有仆役自酒尊里舀了一勺酒,添在臧洪的青铜卮(i一声)中,后者端起酒器,一口就将它喝净了。
他是个好酒量的人,这样喝起酒来,能喝上一天也不醉。
但或许因为守城日久,城中禁绝酿酒的缘故,他也很少沾一沾酒液,因此一卮下去,立刻就有些醉意。
“当初袁绍围城,他们是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的,小陆将军救了我,也救了他们,我很感激。”
“他们现在也愿意为你效死。”
听到张超这样的劝慰,臧洪伸出一根手指,向下指了指自己的酒器。
于是仆役连忙再为他添满了酒。
他是个忠勇节义的人,他有那个人格魅力,让城中守军与他同生共死。
但如果这种“同生共死”不是一条能够决绝走到底的路,而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呢?
就像一个萌生死志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寻死失败后,他还有勇气继续寻死吗?
他是有勇气永永远远守在东郡,随时为大汉而死的。
但是带着那些信任自己,崇敬自己的人去死,那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尤其是他们站在城头,脸色苍白地望着他,那恐惧又绝望,却始终不曾退缩,不曾背叛的神情,让这位东郡太守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小陆将军……”臧洪恍惚而突兀地问了另一个问题,“她是个年轻女郎,心底又如赤子,她,她如何能领兵呢?”
她如何能担负起这许多人的性命?
如何能那样冰冷地决断他们的生死呢?
“她是个常胜将军,军中皆敬服,”张邈叹了一口气,“如何领不得兵?”
臧洪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是也!”
那位只在数百里之外的盟友给了他一丝莫名其妙的信心。
他不需要当什么常胜将军,他不要什么美誉英名。
他只要赢下这一场……就能拯救这座城池!
那天夜里,臧洪身着戎装,腰佩长剑,身后挂着强弓,骑了一匹颇为神骏的青骢马。他原本便是个出众的美男子,这样打扮一番之后,更显英武。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虽然没有他这样出色,但他们背着干柴出城时,人人脸上也都带着一股无畏的神气——他们临行前享用过牛酒,现下又是跟着他们最为敬服的使君出战,他们是断然再没什么可怕的!
这三千士兵跟着臧使君出城,人数其实并不算很多,但已经是臧洪能拿出来的最大的兵力。
因此在夜色深重的城头上向下望的张邈神情里既带了些激动,又带了些不安。
“子源此去,必能大破袁军!”他的声音格外洪亮,连身边那些亲兵也被他所感染,望向那支兵马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艳羡。
张超将嘴闭得很紧。
他是个庸才,子源敢为之事,他是不敢的。
小陆将军怎么说,他只会怎么做罢了。
他也看不出这一战能输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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