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4、斗法盛会（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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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p>

白发老者摇头叹息了一声，见四下无云，根本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在儿子的劝说下，终于放弃了在门口等雨落下，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提起屁股下的小凳子，缓缓转身往屋里去，一边走，一边与身后跟着的中年人说道：“我明儿再挑些水，把那些庄稼再淋一遍。</p>

这些江湖骗子，哎，何苦专门来骗我一个老百姓？</p>

还白耗费了他一块饴糖——我想不通啊，实在是想不通……”</p>

中年人护着父亲往屋里去，身后还敞开着的屋门外，忽然刮进来一阵凉风，这阵风扑打在他光着的后背上，叫他觉得有些冷，身上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缩了缩脖子，扶着父亲道：“阿耶，你莫要太操心了。</p>

我在张掖寻了份活计，能挣些钱，咱们省着用，渡过这个不好的年景，也没有问题……”</p>

“还是自己田里有产出才安心呐。</p>

你那活计能做多久，只看掌柜的意思，可自己的田，只要自己肯下力，总能收上来谷稼……”</p>

“田里有没有产出，还不是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中年人小声嘀咕了一句。</p>

老人也没在意，他正往里头走着，忽然就停下了脚步，使劲吸了吸鼻子：“汉儿，你闻见了没有？”</p>

“闻见甚？”中年人也吸了吸鼻子，眼神还有些疑惑。….</p>

“雨水味儿啊！</p>

我闻见雨水味嘞！”老人忽然激动了起来，转回身挤开挡路的中年人，就匆匆往门外走。</p>

“你慢些，你慢些，阿耶！”</p>

中年人无可奈何，只得跟在老人身后，出了屋子。</p>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天穹之中，天星晦暗，乌云倾盖——就在父子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二者只听得天上传来‘咚’地一声响，紧跟着大地猛地亮了亮，再接下来，就是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倾落而下！</p>

“下雨了！”当下神色狂喜的反倒是中年人！</p>

城里做工极累，还须看掌柜脸色，而今终于下起了雨，家里能多一份收成，他身上的担子自然会轻松许多——他又怎能不高兴！</p>

“我就知道——就知道会下雨啊！</p>

老天爷！</p>

神仙啊，我谢谢您嘞！”老者颤颤巍巍地就跪在了门前，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雨水不停磕头行礼。</p>

这一场雨，令雍凉二地百姓尽为之欢腾！</p>

不知有多少如这一家父子一般，在这场雨水里欢笑的百姓！</p>

……</p>

一阵黑烟在这场雨水倾落下来时，倏忽飘转入滂沱雨幕里，那黑烟落在几棵野树下，化作一头黑驴。</p>

两道士相继跳下黑驴。</p>

左边那黑发虬髯、须发缭乱的道士挟剑于腋下，看着天穹中这场突兀而下的大雨，使劲吸了吸鼻子，转而与身旁发丝虽白，但面容不生皱纹，分明如中青年人一般的灰衣道士说道：“这是以道门手段请来的天雨！</p>

但这场天雨里，却没有我所熟知的天下道门任一法脉法门的味儿。</p>

这是个新冒出来的道派？”</p>

那白发道士‘叶法善’听得罗公远所言，看着这场淋漓大雨，亦锁紧了眉头，道：“金刚智称那‘张午’佛道兼修，造诣颇高。</p>

他所修道法，应不在今时天下道门之列。</p>

这场豪雨，倾盖雍凉二地，如若张午真有此般修行，这场豪雨足可以确认就是他祈下来的。”</p>

“我记得圣人在宫中称，如能治雍凉二地大旱，则记功一筹。</p>

如能发现雍凉二地旱灾根源，亦得功一筹。</p>

如能解决祸胎根源，便得功二筹——若这场雨水真是那张午祈求而来，其必已得功一筹，这般浩浩天雨，以我修行，才可以做到，如此一来——可见张午修行，在此次派来雍凉的年轻一辈弟子之中，根本没有敌手！</p>

他却是以‘灶王神教’这野教魁首之名而来，必与佛道二门做对——</p>

说不定，咱们道门弟子已经全军覆没了！”罗公远眉心拧紧，看向那场淋漓大雨，寒声道，“我必不能叫他这场斗法如期完成！”</p>

叶法善闻言忙要拉拽罗公远衣袖：“事未分明，情况未定，怎能如此武断？！</p>

更何况这场天雨终究能解雍凉百姓燃眉之急，你坏了这场天雨，可是要违背道门戒律！”….</p>

罗公远似乎早就防范着叶法善制止他，此下倏忽侧身躲过叶法善抓来的手掌，跟着骑在了黑驴上，冲叶法善咧嘴一笑：“怕甚么？</p>

我打断他祈雨，届时再还雍凉百姓一场雨就是！</p>

你与我同行，就有阻挠我的意思。</p>

这次我可不会被你诓骗，叫你拦住了！”</p>

话音未落，罗公远乘着黑驴，骤然化作一股黑烟，冲天而起，顷刻间不见影踪！</p>

“这这——”</p>

叶法善眼看罗公远化黑烟而去，更觉无可奈何。</p>

他眉心突突跳动着，内心在此时忽生出浓重寒意，一种不祥预兆笼罩了他的心神，那般预兆又在刹那间消散一空。</p>

叶法善脸色大变，即起一卦，手指掐算罗公远此去前程——</p>

片刻之后，他已有了此卦的结果：“命星晦暗，恐有断头绝命之祸……竟这样凶险？”</p>

他立刻再起一卦，掐算之后，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已然脸色惨白。</p>

叶法善看着自己的手指，连眼中神光都变得黯淡下去：“须要我从中阻挠，或许亡羊补牢，为时不晚……”</p>

嗡！</p>

一道道符箓从叶法善周身飞转而出，组成了一道神剑。</p>

那遍身斑斓神光的神剑，即是他的符箓法体。</p>

神剑裹挟起他的身形，跟着冲入雨幕里，顷刻间不见影踪。</p>

——</p>

轰隆！</p>

滚滚雷霆就在神视身畔游行奔腾着。</p>

他被苏午显化背阴大帝之相，裹挟入天顶，陡见雷池盛景，一时心驰神摇，目不转睛。</p>

“众妙宗以‘探问天息’为根基，擅长接引周星，凝作符箓，助力自身修行——不知你宗派之中，是否修持雷法？”那脚踩厉诡京观的背阴大帝穿过雷池，向神视问了一句。</p>

神视赶忙垂下眼帘，毕恭毕敬道：“也曾修持雷法，但绝难与前辈这般雷法相提并论。</p>

天下道门之中，弟子还未见过哪个宗派的雷法这般狂烈威严，似有号令周天之势。”</p>

背阴大帝未再言及其他，道：“你观雷池变化，揣摩此间神韵，应有所得。我去把那旱魃擒来。”</p>

“啊……前辈已寻得那旱魃影迹了？”神视跟着往云层下看，却只看到空茫茫一片，连山川洲陆都在云层之下变得极其渺小。</p>

“嗯。”</p>

背阴大帝答应一声。</p>

伴随着激烈雷声，无数雷霆滚过苍穹，裹挟着背阴大帝，一刹那化作龙爪神雷，骤从天降，抓摄向某片深山之中！</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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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