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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皎“她不正眼看我才是常态……嗯,对。那看来确实是没事了。”
宋迭“……你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北皎“随便你怎么说。”
姜冉回过头“这叫悄悄话?拿个喇叭给你俩对着喊吧?”
宋迭“……”
北皎“……”
宋迭“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是,”姜冉平静地说,“起床气,没听过吗?”
……
今天姜冉确实起得早,都赶得上接驳车出发前的早餐。
早餐是接驳车出发点那边的餐厅提供的,一点儿大白馒头,白粥,还有咸菜以及清炒土豆丝、荷包蛋、水煮蛋,都是常见的早餐,不见荤腥。
姜冉拿了颗水煮蛋心不在焉地放在桌子上敲,对面什么时候坐了几个人都不知道。
等姜冉一抬头,发现除了宋迭和北皎,桌边还坐着邱年;
邱年的左手边是黄灿,一头黄色的头发,性格也像暴躁的猫,以前大家都叫他大橘或者阿桔;
邱年的右手边是李星楠,平时话少又沉稳,大家都乐意跟着他东奔西跑……李星楠家里在东三省做二手车生意做很大,是当地的二手车市场太子爷,所以又有个外号叫“二车”。
上一次和他们说话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原本北皎因为敬酒的事和邱年极其不对付,见了面总要吵架,但是他也不是没脑子,他知道这些人是姜冉以前的朋友,并且可能还对姜冉余情未了——
否则那天邱年不会管他是不是死在野狼沟,昨天也不会挤在缆车里,用他微信背景图的事搅浑水。
……想到这个,北皎就没再冲她呲牙。
这些人坐下来的时候,他最多就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就像是瞅着主人家来了熟人的护卫犬,警惕却再也没有攻击性。
把姜冉手里那敲得细碎的鸡蛋拿过来,剥掉壳,又塞回她手上。
谁也没说话,吵架的人都没有了,这就有点尴尬,空气中漂浮着不自然的气氛,就仿佛一场战争势必爆发的前奏,战争前的和平。
忍了一会儿,姜冉受不了这个气氛,在邱年让李星楠把咸菜递给她的时候,想站起来直接出去,但是目光在故人脸上扫过,他们仨没有一个表现出不自在。
这种时候,她先做什么反而像是她心虚,好像她多在乎他们似的。
姜冉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拼命告诫自己——
大家当初是和平be,请尊重be美学,不要把画面搞的那么血腥。
“粥。”
低低的少年声在耳边响起,手边抵着一个铁碗边缘,是一只手捏着筷子的北皎用手背推过来一碗粥。
她如同获救,捧起粥喝了一口,没想到粥还是挺烫,烫到了她唇边的伤口。
……昨天狗崽子啄出来的,破皮了。
她“嘶”了声疼的蹙眉。
这一轻轻的声音把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群人都很茫然,唯独北皎漆黑眸子闪烁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伸向土豆丝的筷子停顿了下,最后含蓄地夹了一筷子,放到了姜冉的碗里。
“嘴怎么了?”
平静又略微清冷的女声响起,是邱年。
北皎扯了扯唇角,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点熟悉这女人冷着脸充满攻击性的表达关心方式……
要不是他敏锐捕捉到了她这种离谱的社交方式,现在他可能又会跳起来把她架走。
而姜冉却完全没心思品味这么多——
她觉得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有一种最大的秘密轻而易举就被人揭穿的感觉,想到昨天她还觉得这是个无人述说的秘密并为此掉泪,她觉得羞耻度瞬间拉满。
她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声音,有些仓促地看邱年一眼,后者也吃好了,正坐在桌边低头捣鼓滑雪手套的一处开线——
玩刻滑的,滑行中除非刻意避免,否则手总是要摸地,滑雪手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快消品,每个雪季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副手套……
邱年手里的就是正准备寿终正寝的。
姜冉没理她。
沉着脸,拽过纸巾擦擦嘴,低头看向宋迭和北皎,冷着声音问“吃好了,走不走?”
没等二人回答,邱年又笑了笑。
“对,你就这样呗,遇着事儿就闷着,反正林霜不在了,你还有百度和知乎陪你聊天。”
她声音缓慢,“姜冉,昨天要不是我在,你今儿还有机会对着大活人呼来喝去不?怕不是今天还在埋怨你的小徒弟不听话跑到野狼沟,然后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琢磨自己的问题,然后作,作跑又一个徒弟。”
姜冉被她说中了,百度什么的,作什么的——
夹杂着早上的郁气,顿时火冒三丈!
她猛地一个回头,隔着桌子,伸手很幼稚地打掉了邱年手里的手套!
手套被拍飞,一只落在李星楠脚边,一只落在阿桔脸上!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徒弟!我骂他他也不会走!用的着你在旁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
她很少用这么激烈的情绪说话——
这些年,很少。
李星楠弯腰,平静地把脚边手套捡起来,又拿过那只飞到阿桔脸上的,一双手套随手放回了桌子上。
他拉过邱年的手想看看她手,刚才姜冉那一巴掌,刮到了她的手背。
邱年瞥了他一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情绪,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躲他的手……
后者停顿了下,就又坐了回去。
这一系列的细节被姜冉看在眼里,她脸上的怒火收了收,恢复到了平和的讥讽“邱年,有空管我,你们要不先管好你们自己的一箩筐破事。”
她话语落,邱年的脸色也变了。
“你冲我发什么疯?”
“你先招惹我的,你看十分钟前我看你一眼了吗?”
“我是你仇人?”
“不是,”姜冉斩钉截铁地说,“但也不是朋友。”
此话一说,不止邱年,阿桔“啊”了声看似惊讶地望向姜冉,李星楠也转头看了她一眼——
三人的目光如刺,让她微微退缩。
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恢复冷然,几乎没有破绽。
这情况谁都始料未及,一屋子剩下的男人看她们俩像斗鸡似的,隔着一张桌子瞪着对方。
最后,是北皎先反应过来,一把抓着姜冉的胳膊,将她拖出餐厅。
……
时间还早,大家不是在吃早餐就是还没起,接驳车上没人,司机都蹲在车五米开外的地方在抽烟。
北皎直接带着姜冉上了最后一排,她不情不愿被拖着走,到了地方被摁在椅子上,她挣扎,力气不够他大,挣扎不过,便扬起脸怒视他——
深褐色的杏眸盈满了怒气,但并不是针对他,更像是在茫然地朝周围所有的生物发起攻击。
“怎么回事?”
北皎纳闷地问,大清早的没说过几句话,这会儿嗓音有些低哑。
“……”
神他妈“怎么回事”!
他居然还敢问他!
这不是罪魁祸首么!
娇气与傲气并存的脸伴随着怒火燃烧起来,“走开!”她撇开脸,“不要你管!”
此时此刻看在北皎眼中,她那张白皙的面颊透着微微的潮红,双眼因为生气很亮,涂着口红的唇因为吃早餐掉了一些颜色,却还是比平日看着颜色重些……
鬼使神差地,他眸色沉了沉,伸手便在她唇瓣上揩了把。
手劲不小,他的手本来就糙得很,这一下正好蹭到她唇上破皮的伤口,她差点儿疼的跳起来,狠狠蹙眉倒吸一口凉气——
北皎还在看手上的口红,猝不及防被她蹬了一脚!
她脚上穿着和他同款的itro滑行雪鞋,又沉又重,这一脚差点给他蹬飞出去,好在他及时握住了车坐靠背,“你今天怎么回事,暴躁的像是吃了二斤火药……”
稍站直了身体,他一只手扶着座椅靠背,另一只手撑在她脑袋边,将胡乱动弹的女人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与座椅之间,她挣扎无果,想伸手去挠他的脸——
别的可以。
挠脸就过分了,雪道上还能用护脸遮一下,平时还是要见人的,别人问起他怎么解释?
满脸平静地抽出一只手,轻易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立刻往回挣,只是换来他加大力道压制。
姜冉完全被武力压制,这一秒终于反应归来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不再挣扎,抬着眼,问他“刚才邱年说的你认同?”
“嗯?”
“如果我从头到尾都是固执地认为,你去野狼沟就是因为你不听话,你做错了——你会怎么样?”
他没想到她问这个。
该怎么回答呢?
他垂眸扫了她一眼,很惊讶地发现她眼眶都微微泛红,就好像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他有些啼笑皆非,唇角勾了勾,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缓缓道“我无所谓,从你骂我的第一秒我就默认都是我的错了。”
……后来的一系列变化,权当白捡的便宜。
他说完,发现她不说话了,就仰着脸瞅着他,也不说对这回答满意不满意。
……应该是满意的。
不满意怕不是早就破口大骂了,至少现在她看上去不像是要吃人。
“还有什么问题,一次问完?”
北皎捏着她的手腕,大拇指压在她动脉上,通过她的脉搏,感受她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就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
“嘴疼。”
“……什么?”
他以为自己没听清。
“你昨天咬我做什么?”她抿着唇,憋屈又生气地望入他茫然的黑眸,“破皮了,不然邱年也不会看出来……我的脸都丢尽了。”
她说完,新仇旧恨加羞耻叠加睡眠不足,顿时心头一阵绝望涌上,是真的想哭。
眼眶立刻红得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眼泪。
他低头望着她,整个陷入愣怔,直到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地让他撒手,手颈那么大捏的她手腕也疼——
娇气又矫情。
可是她在脑子清醒的时候什么时候在他面前露出过这种模样,就算是昨天那样之后,也是给他一脚毫不留情地提出门,甚至附赠“就当被狗咬”言论……
她要总这样。
跟他要星星,他可能都已经在琢磨退学去重新高考考航空航天专业。
“哪疼?”少年嗓音低哑,“我看看?”
他放开她的手,单手捧起她的脸,原本是想看看她唇上到底哪破皮了他也没怎么用力哪就这么脆弱,然而,当她顺从他的力道抬起头,责备地望着他。
他目光闪烁了下。
就当他真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好了,
“姜冉。”
“干什么?”
“问你个事。”
“问。”
“你现在状态清醒吗,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什么?这是什么奇怪问题?你是不是有病?”
不耐烦的反问。
几秒后,世界归于沉寂。
除却从空无一人的大巴最后一排,短暂地冒出女人从鼻腔深处发出“唔”地一声轻哼。
……
等车下面的人上车时,临时战火已经熄灭了,一切仿佛回归和平。
大巴车陆续坐满,宋迭上车时,一眼看见姜冉抱着手机蜷缩在最后排的角落,玩手机;在她旁边,少年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他在北皎前面一排坐下,“挨打没?”
被提问的少年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看似他与师父相安无事。
此时听见对话,姜冉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子,探了个头出来,却不幸正巧与刚刚上车同样在东张西望的邱年对视上一秒,她迟疑了下,又迅速垂落视线。
邱年随便选了个前排位置坐下,坐下后犹豫了几秒,拍拍挨着她坐下的阿桔“那个疯女人早上的口红是现在的颜色吗?”
阿桔“?你问我?”
邱年“怎么感觉淡了很多呢……”
阿桔“你他妈成天能不能关心点有用的?”
邱年懒得理他放什么屁,盯着车顶,自言自语,没错,就是淡了很多……像是被人吃掉了一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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