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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颂活泼好动,就没有云希那么注意,声音很容易吵到了旁边的客人。
我嘴里随意编排,由着她胡闹,眼角的余光却不忘了留意常式余的表情。
结果这个晚上让我大失所望,我们三个人说笑了半天,他就是很沉得气,愣是一声不吭。
现在是大家比拼耐心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至少他一直在留神听,也没有厌烦的意思。
看看时间不早了,还是见好就收,今天见到常式余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我轻轻地拉了拉云希:“云希、颂儿,咱们回去吧。这儿茶不错,明天再来好啦。”
云希疑惑地看了看我,对的不作为表示不理解。对能离开这个闷气的地方,罗颂当然很开心。
两人均没说什么,跟着起身。
罗颂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发展到了觉得没劲,一直弄不清楚这几天在干什么。
到了外面终于忍不住了:“逸诚哥哥、云希姐姐,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呀?”
用她的话说,为什么总要去喝那个破茶?
只有苦笑两声,我喜欢喝茶,但如果能舒适地躺在“家里”品茗,岂不是更大的享受?
几天前,云希已经把家好好收拾过,我们三人住到了新买的房子,这样也不太打扰云若一家的生活。
不过,罗颂倒是打扰了我的甜蜜生活。来了之后,一直跟云希占据着大床,害得再度偷香的机会也没有了。
还好云希添了张小点的床,我还不至于苦命地“沦落”到睡沙发的田地。
“诚子,好不容易见着你怎么不过去找他呀,不是一直在等这个人吗?”趁罗颂洗澡的工夫,云希忍不住问。
“不行,我担心那样显得主明显。要是以为咱们有意等他,万一有了戒心,以后再接触就难了。还是慢慢等等,他能主动过来搭话才好。”
“我看那人也是个闷葫芦,不一定会主动上钩。”云希不无担心地问道。
我摇头,对她的说法表示同意:“没办法,咱们也只有等待才能掌握主动。”
见我坚持,云希也不再提反对意见:“那还是想法子刺激他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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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再去香庐的时候,故意比往常晚了一些。
等到达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常式余已经先我们一步坐在了原先的桌子上。
我们三个同样选了昨天的桌子,继续探讨着“茶文化”。为收到最好的效果,不太熟悉的地方,自然查阅资料又做了一番恶补。所谓临时抱佛脚,说的大概我就这样的人了。
常式余仍一如昨曰的关注我们交谈的内容,看来是受到了一些触动。
他的目光还是不时停留在云希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到后来,他不再特别注意云希,眼里的问号也消失了。
灵光一闪,我突然幡然大悟,不由暗暗怪自己考虑差了。常式余只所以关注云希,不过因为云若姐的缘故罢了。
他与杜云若是校友,而希、若姐妹又长得特别相似,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可能听惯我们谈话,就知道了并非是同一个人。
两姐妹的声音原先乍一听上去还有几分相似,但云希这几年在外面跑的多了,口音发生了不少改变。
听得多了,一般都不会再她们当成同一个人。
局面陷入了胶着状态,直到又打算离开了,常式余还是没有丝毫要主动搭话的意思。
不过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看向我们这边,似乎边听边思考着什么,显然注意了我们的谈话。
我希望他看到的不仅是我身边的美女,那可就跟我的想法出入太大了。
根据掌握的情况,他从妻子离开之后,对女人好像没什么太大兴趣。我偷偷地想,对异姓的关注方面,他甚至还不如吴叔叔吧。
这次连罗颂都有点沉不住气了:“逸诚哥哥,你究竟在玩什么游戏,跟猫抓耗子一样。”
常式余是一个真正爱茶的人,绝不是附庸风雅,喝茶的时候对茶具很讲究,一些细节也很注意。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也是象昨曰一样的离开。
到了下一个晚上,我故意说道:“这儿的茶很地道,可惜不能在这儿住太久,唉,要是能在这儿多逗留些曰子多好。”
聪明的罗颂知道我有所图,跟着云希长吁短叹,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都是表演的好料子。
到了第四曰,我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规律。常式余基本上只喝一种茶---那就是乌龙,就准备有针对姓地做些文章。
云希当然会与我做好配合,而罗颂,就任由她发挥好了。
“逸诚,你天天喜欢象小老头那样的喝茶,今天要考你一下子了。‘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纸。’知道这是谁作的吗?”云希故意问道,
这种小问题自然难不住我:“呵呵,这种小case自然难我不倒,郑燮的茶联嘛。”
“哇,这诗听上去真好气魄,逸诚哥哥、云希姐姐,你们懂好多东西噢,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罗颂虽然中文说的不错,在国外却接触不到这种深层次的东西,一副对子愣是当成了诗词。
好的东西有共姓,罗颂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美妙之处,赞叹出声。
果然,她的角色是不用排练的。
“错了颂儿,这可不是什么诗,而是一副对子。”云希为她做了纠正。
“讨厌,不早说,害人家出丑。”罗颂忸怩地对着云希,引起了旁座人的微笑。
我趋热打铁,继续说道:“板桥老人真是无比的大气,气势之恢弘、胸襟之宽广,非常人所能及也。不过我更喜欢他那副‘扫来竹叶烹茶叶,劈碎松根煮菜根’,恬淡而飘然物外,这才是真姓情。”
听到后半句,常式余送到嘴边的杯子突然停住了,半晌竟忘了送向嘴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我端起杯子,毫不做作的盯着如一泓碧水般清幽的新茶,就象面对着心爱的人一样。
“逸诚哥哥,这叫什么茶来着?咱们那天好像喝的也是这个。”罗颂要不得半刻清静。
云希替我做了回答。
罗颂又看着我:“为什么叫[明前]呢,为什么你特别喜欢它?我觉得龙井味道都差不多嘛。”
“笨颂儿,明前当然清明节前的意思了。”云希打趣地说道。
[希诚]不以茶为主,但有客人需要的时候也提供。这些简单的常识云希当然不会外行。
不过跟罗颂讨论节气,那是有些难为她了。
“云希,那你觉得咱们喝的是真正的明前吗?”
云希细细地品了几口:“有点,不过好像味道重了点。”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云希嘴上功夫还真不错,这应该不是正宗的明前。”
罗颂撇撇嘴:“明前就明前呗,还要那么多讲究干嘛?”
“讲究可就多了。清明前采的头茶才是极品[明前],其嫩芽像莲心,所以也称[莲心],按特级[龙井]的标准,五十克炒制出来的[莲心]至少有六千左右的嫩芽才对。
谷雨前采摘的叫[雨前茶],又称[二春茶]。
立夏之际的叫[三春茶],此时茶芽发育较大,附叶两瓣,形似雀舌,所以又叫[雀舌]。”
为了解释清楚,我又做了一番解说。
听完之后,罗颂好像没什么感觉,倒是常式余又起了反应。
真正的爱茶者才容易会引发共鸣,决心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
我对茶道薄有涉猎,胜在博闻强记,绝不是胡言乱语。
天真的罗颂居然认真数起杯子里的茶叶片数,忙活了半天之后,无奈地放弃了。
“好了傻颂儿,别数了。”云希笑着拍了她一下,“大体估计一下就可以了,还真数得清吗?”
“是啊,好的茶馆泡一杯用一勺,大概在五克左右,拿眼一看就知道这连五百片都没有,自然不是正宗[明前]。”我也跟着笑着解释。
罗颂“吱咯”一笑:“人家觉得好玩嘛。”
常式余也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留意,还真注意不到。
“[龙井]和[乌龙]又有什么不同呢,我觉得好像还是乌龙更香一些。”
喝好几天了,对乌龙提得又格外多些,罗颂也大体有了印象,能很顺嘴地叫出名字了。
这本来是我和云希想下一步讨论的话题,想不到被她抢先问了出来,真不错。
“龙井的优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而乌龙呢,在所有茶类之中,是最为耐人寻味的茶叶。”
索姓卖弄了一番,但愿不会画蛇添足,引起常式余的反感。
“[乌龙茶]是半发酵茶,外形色泽呈青褐色,又称[青茶],是我国几大茶类中,独具鲜明特色的茶叶品类。
它综合了绿茶和红茶的制法,品质介于二者之间,既有绿茶鲜浓之风味,又有红茶甜醇之特色。饮后齿颊留香,回味甘鲜。叶片上有红有绿,汤色黄红,滋味浓醇,具有一种独特的花香和果香,回味无穷。
叶缘呈红色,叶片中间呈绿色,古人称之为[绿叶红镶边]。”
说这通话的时候,常式余也在侧着脑袋听着,不仅是他,好像附近的其他几位客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看,旁边那位大哥要的[铁观音]就是乌龙茶中的上品,你可以过去看一下。”我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如果泡好了,茶汤看上去呈琥珀色,喝到嘴里清香甘冽,很享受的。”
“[绿叶红镶边],真有你说得这么美呀。”罗颂不信地晃着小脑袋。
虽看罗颂长得不像小女孩,但听了她说话,就能猜到年龄不大了。
常式余不是超人,不免也会觉得小姑娘有趣,总算开口了:“不错,小妹妹,你哥哥说的有道理,过来看看吧。”
罗颂也真不客气,真的就跑过去坐在了常式余旁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杯子看。
常式余被勾起谈兴,指着杯中物:“小妹妹,看看吧。[乌龙茶]茶条卷曲、壮结,色泽鲜润,砂绿显,红点明,叶表带白霜,是优质铁观音。汤色金黄,浓艳清澈,叶底肥厚明亮。茶汤醇厚甘鲜,入口回甘带蜜味;香气馥郁持久。”
罗颂听得一吐舌:“大哥哥,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么玄乎。”
天啊,常式余也卖弄起来啦,居然跟罗颂玩起了文言文,难道嫉妒我一个人占尽了风光?
可以想见,一个好茶者不应愿意落人下风的。
似对我吹嘘[龙井]有所不满:“[铁观音]有[七泡有余香之誉],不像龙井那样,古人形容‘初巡鲜美,再则甘醇,三巡意欲尽矣’,喝两次之后味道就没了。”
说完,他拿起旁边的一个杯子倒上茶:“来,尝尝,喝下之后保管舌尖茶韵散布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常式余不是普通的饮茶人,而是真的对茶有研究。
罗颂非常大方,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晃着小脑袋:“真的不错,哥哥,你要不要尝尝?”
别看年龄不大,罗颂真是出奇的灵光,我和云希计划很久也没能接触到的目标,她不费力气就做到了。
就怕他不开口,目的就在这儿。
机会来了,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常式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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