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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陵的洞窟蛇道里,此刻寂静无声,就连以往偶尔滴落的水滴,仿佛是在惧怕着什么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短暂的片刻,短的也许只是几息的时间,可是对于惊险关头的曹满和阿亮来说,如同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急促的呼吸,慌乱的心跳,不断渗出并流淌下来的白毛汗......
这一切的一切,都能清晰的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离着最近的那具干粽子,距离他们不过十多步的长度,在鬼焰的照耀下影子拉得贼长,蜿蜒扭曲,就像条可怕的毒蛇,随着焰火的跳跃蠢蠢欲动着。
又过了半晌,干粽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脑袋对着洞窟顶,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忽然,干粽移动了一步,然而就是这轻微的一动,吓得曹满心慌气短,惊得阿亮气短心慌,若非口鼻用手捂着,说不准谁会率先发出一声惊呼。
这滋味,比当初掉蛤蟆潭呛白浆浆还难受,比烈焰烤驴腚还痛苦,好歹那会儿还能挣扎一下,现在呢?谁动谁死,活腻味的另当别论。
阿亮把脑袋慢慢转向了曹满,目光中充满了哀求之色,耗子,要不咱别在这瞎杵着了,你带头,哥跟着你,我们一起逃出去行不?
曹满目光一凶,死驴现在肯低头了?刚儿是谁想动手来着?
阿亮脑袋微微点了几下,不说这个了行吗?现在生死关头,逃命要紧。
曹满嘴角一撇,想让爷爷带你逃出去,呸你丫的,往哪逃?你指条道让我瞅瞅!
阿亮四外张望一下,随即脑袋又缩了回来,太吓驴了,左边的道上横七竖八杵着不少干粽,右边的道上同样站着抬头吞杆的干粽,根本没有逃走的路线。
这一刻阿亮不禁怀念起了黑脸师徒,对方虽然嘴臭手黑心狠,但好歹都是讲义气有能耐的主,如果现在他们在身边,至于心肝怕怕的缩在地上装死狗吗?
心中悲哀,阿亮忍不住轻打一声鼻响,以此聊表它苦闷惆怅的心情。
表达心情不打紧,打紧的是它那声听似不算太大的鼻响,直接惊动了附近呆立不动着的干粽。
顷刻间,周围仰首站着的干粽猛的把身子对朝阿亮这边,随后快速聚拢了过来,特别是离得最近的那具,眨眼间十多步的距离起码奔袭了一半。
曹满吓得脸色大变,死驴,没事打哪门子的鼻响,爷爷碎了你的根信不?
眼瞅着势头不对,曹满拔腿就想往外逃去,阿亮惊恐着驴眼,就等着对方采取行动,跟着它也冲出去。
谁知就在这时,快速奔袭而来的干粽却忽然停止了移动,身子晃悠两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大工夫,接着仰望洞顶呆立不动。
曹满闭上眼睛,真魂好悬飞了一半,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确定干粽没有走来,习惯性的轻出了一口浊气。
唰......
刚儿还呆着的干粽立刻警觉到了什么,身子再次转了过来,干枯的尸腿迈开直愣愣猛冲而来,直到离着曹满还有一步多一点的距离,这才疑惑的停下脚步,身子缓缓的晃来晃去。
曹满脸色一阵蜡白,剩下的一半真魂几乎也飘了出去,好在胸口还有一口老气镇着,否则非魂游天外不可。
阿亮一直保持着僵直的姿势,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是眼神有点吓人,活脱要撕了曹满一样。
死耗子,说人前落人后,刚儿谁说什么碎根来着?信不信驴爷爆你的龟蛋?
曹满嘴角悻悻一抽,闷燥无比,现在咋整?干粽近在咫尺,就是想稍微动动鼻孔吸口气都能被发现,如何逃,往哪逃?
曹满很苦恼,阿亮很胸闷,一人一驴继续保持着呆若木鸡的姿势,苦苦煎熬着。
时间短点还受得了,一长难免会力不从心,曹满还好点,老僧入定般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淡水飘飘然。可阿亮是头驴子,牲口而已,上天给予的特权就是磨牙蹭痒抖跳蚤,不动弹一下浑身都难受。
可不,这会儿阿亮觉得浑身上下很不自在,身上就像有千百只虼蚤同时在蹦哒,那滋味能逼得它冒出驴火。
咬着老牙阿亮尽量克制着,然而理智的约束却始终无法抗衡冲动的欲、望。
冲动是魔鬼,魔鬼很诱人,勾魂摄魄变虼蚤,挠的阿亮心痒痒。
真要了驴命了,阿亮越是忍耐,身上就觉得越是痒痒,有心移动着目光以此分散注意,好么,瞅哪不好,偏偏瞅到了地上。
看着红黑相间的石子路,路面坑坑洼洼,用来驴滚蹭痒再合适不过,阿亮眼神迷离了起来。
在它眼中,石子路变成了温床,变成了酥香软玉,变成了正朝它挥动蹄子的小母驴,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能把驴魂都勾搭去......
不行,理智,一定要理智!克制,一定要克制!
冲动是魔鬼,放纵是猛兽,亮哥......
亮哥真想冲动一把,放纵一回哇!
阿亮泪眼婆娑,咬舌上吊的心都有,想他亮哥一生到哪不是驴气哄哄?野地里的王者,老龙寨的扛把子,所过之处鸡飞狗跳猪爬墙,何等威风,何等霸气!
现在呢?
窝在这像条死狗,别说放纵的驴吼一声,就是抖抖身子蹭个痒什么的都成了奢望。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亮哥是谁?驴爷们,驴汉子!
是爷们就要顶天立地,是汉子宁可站着死不愿趴着装死狗!
驴眼精芒一动,体内爆发出了层层巨焰,烧得阿亮全身燥热浑身鼓动,把心一横,它要冲破枷锁逃出束缚......
唰......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步之遥的干粽猛的身子一转,仰着的脑袋对向了正欲狂躁的阿亮。
阿亮面色呆滞,顷刻间内心奔腾着的气焰连个泡都没冒出来,就这么偃旗息鼓。
亏心的感觉让阿亮恨不得自己爆蛋,还驴爷们驴汉子呢,对方才动一下就彻底怂蛋,不如自个儿阉了当阉货,起码没人会嘲笑阉货没胆量......
时间在热锅似的煎熬中缓缓而逝,阿亮算是彻头彻尾的丧失了斗志,就是身上痒得难受,隐约间驴皮轻缓的会弹动那么几下,解解痒,牙巴骨咬了又咬,唉......
真是握草了个握草。
曹满的情况比阿亮好不到哪去,唯一的优势是他有爪子,哪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抓两下,只要不弄出声响就成。
这不,曹满悄悄挠了几下大腿根,惹来阿亮一阵的羡慕,眼神立马递了过去,耗子,别只顾着自个儿爽,帮哥抓一把咋样?哥痒得快抽筋了。
曹满不待见的回瞥一眼,帮你挠痒?美得你,自己挠去!
阿亮急了,喂!哥就四个蹄子,咋挠?借你狗爪一用,将来哥用蹄子帮你按摩成不?
曹满挤挤眼,一身驴臊,帮你挠会脏了爷的手。
阿亮瞪眼,不给哥挠痒,哥也不让你舒坦,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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