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什么叫做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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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发造谣的次数已经超过了500条，公司会出律师函提出起诉，法务部已经联系了这个营销号，等问出聊天记录的来源，就能抓住造谣者，让ta给你公开道歉。”

顾昭华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公开道歉有什么用呢？谣言的传播速度永远比辟谣的速度要快，大家在乎的根本不是我有没有被强奸，只是找个靶子，发泄心里的不满罢了。”

强奸这两个字过于刺耳，费思明眉头一皱：“别胡说！”

顾昭华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已经刷了很久的评论了，除了一些跟着谣言起哄的网友，就连她的有些粉丝也在哀嚎，说她“脏了”，说她的人生彻底完了，以后就算再看到她，也会觉得眼睛膈应。

除了愤怒，她心里还有一丝悲哀。漫天的谣言和评论中，受指责的只有她一个人，作为加害方的孙世炎，没有一个人提到。

“费总，你说，为什么受害方都是不敢吭声的那一个呢？”

顾昭华想到了岳玥，当时她被程白桦强迫，被救出来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报警。

作为女孩，顾昭华理解她的选择。如果这件事被闹大了，程白桦顶多是被轻飘飘说上一句“晚节不保”，再被营造成一个“老来风流”的形象。但被害方岳玥，却会被千夫所指，从此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扣上一个“不洁”的帽子。

她可能会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被迫退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继续在娱乐圈快快乐乐地追逐梦想。

费思明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能先安慰顾昭华，帮助她先从这个泥潭里爬出来，等洗清这一身污名，再还她一个干净。

呵，干净？

用这种词来形容女人，真是现代社会的一大悲哀！顾昭华小时候，在西北的城镇里见过很多特殊的女人。她们有的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有的是被顾家军救回来的敌军俘虏。她们绝对不符合那些迂腐学究口中的那种“贞女”，但在当地，所有人都很尊重她们。

她们经历了很多，有寻常人无法达到的豁达与睿智。她们依靠一双手，给战场上的战士缝制衣服鞋袜，给军营里的士兵洗衣做饭。遇到良人，她们可以选择再嫁，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顾昭华本以为，世间人皆应如此。直到了京城，她骄傲地把这些女人的故事讲给嫔妃们听，谁知她们听完后，一个个用葱白似的手指捂住嘴，轻蔑地问道：

“穿这种脏了的女人做的衣服，士兵们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年幼的顾昭华很愤怒，但她不敢反驳。后来，她也被培养成了宫里这种高傲又矜贵的女子，每天读着女则女戒，学着恭敬丈夫友爱姐妹，哪怕是和太子说话，也必须用罗扇遮面，以显示自己的无上纯洁。

本以为到了现代社会，人们的受教育水平有了提高，会更加理智地看待这些事情，但谁知，施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从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放松。世人总会想出各式各样的规则来驯服女人，让她们自己都觉得，贞洁就是性命，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了那层膜，就是脏了，就是不干净了。

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随波逐流，在这种舆论如同洪水猛兽朝自己袭来的时候，先努力保住自己。

星娱法务部已经拟好了律师函，发给最先放出谣言的营销号，逼他交代舆论的源头到底来自哪里。可这则新闻数据量庞大，营销号所在的传媒公司决定先让谣言飞几天，多赚点kpi再出来解决问题。

由于乐蓉临走前，对顾昭华的态度模糊不清，法务部领导也懒得出面和对方交涉，干脆把这事高高挂起。眼看着网上的谣言愈演愈烈，费思明急得恨不得顺着网线钻过去，把造谣的人通通打死！

就在这事陷入僵局的时候，言蹊久违地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