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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美丽放下我,没下车就直接开车回家了,没咋黏糊,只是用力抓了下我的左臂告别,这太出乎我意料。反而让我感到有点儿不适应,以前每次与之分别时,只要没人,她总会紧紧与我拥别,再猛不丁照着腮帮子来个飞吻。难道她变乖了?抑或急着回家,也是,此刻都十点过了。
望着张美丽把车开远,连尾灯都看不清了,我才转向家门,门已锁,我用钥匙打开门,走进院子,漆黑一片,我第一次晚上回家这么晚。不想,刚走到我房间门口,惊动了我家养的那只大黄狗,呼啦啦冲着我扑过来,我蹲下一把抱住了它,脸被狗舌头舔了又舔,我一点儿不避讳,才半个月没相见它就亲热的很。可惜这次走得突然,啥也没带,通常我回家都会带些火腿肠啥的,顺便喂狗两根。我进屋后,它跟着进来,紧贴着我,撵都撵不走,望着我舌头耷拉的很长,口水都流了出来,呵呵,狗东西,馋火腿肠了吧。我再次蹲下摸着狗头比划着说,对不起,黄黄(大黄狗的爱称),这次没带火腿肠,等下次一定多带些给你吃,快回窝睡去吧。不想,黄黄听了,露出处满意的笑脸,再次扑向我,我抱住它拍了拍狗头,它就转身离去了。
我关上门,困意袭来,赶紧脱衣上床,做了一夜梦,几乎都与张美丽有关,连陈年旧梦都翻出来,甚至梦见跟她一起住宾馆的那一幕。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母亲和哥哥已起床,两人并不知道我回家。
当我走出房间时,正巧撞见母亲从左侧的厨房出来,一见我,就惊喜地问我,啥时来的。我迎上前说,昨晚十点多,打了个便车,本想下周末回家的。母亲接着说,你看,我和你哥刚吃过早饭,我这就给你做饭去。说着回到厨房。
我随即走向兔棚找哥去,结果他不在。兔子们见我来了,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欢蹦乱跳,碰撞得兔笼子嘣嘣响。太憋屈你们了,看,我解放你们来了!我喊着靠近兔笼子挨个给打开门子,依旧给兔子们放风,兔子一个个飞窜出来,连住在高层三楼的兔子都勇敢地跳到地上。兔子们出笼后,呜呜叫着四处奔窜。
兔子大军明显增员,院子都被兔子给占满了,起码有二百多只。兔子们撒欢地到处乱窜,乱蹦,鸡窝狗窝都给侵占了,惊得鸡飞狗跳,母鸡连蛋都下不安稳了,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黄黄被逼到墙角,蹲在那儿扫视着疯狂的兔子,一副无奈相。兔子们给压抑的太久太久,今儿终于爆发了。我被兔子感染了,随之手舞足蹈,满院子追着兔子玩,连起床后必进行的科目——拉屎都忘了,直到哥哥背着一捆喂兔子的青草回家,一见面就埋怨我放兔子出窝,却不对我回家表示惊喜,我这才感到内急,顾不了那么多,急忙跑向茅厕,不想茅厕门口蹲着两只灰兔子,兔子泛滥成灾了喽,我赶紧两脚踢开它们,慌忙退下裤子蹲到茅坑上,谁想,刚拉出第一拨屎尿,就见刚被我踢走的那两只兔子又出现在门口并蹲下,切~~茅厕的味好闻吗,也不怕我熏着你们。
不等我提上裤子,门口蹲守的那两只兔子便离去。等我从茅厕出来时,兔子们已全被哥哥召回兔窝,我赞叹哥哥的号召力,可转又想,兔子们肯定见哥背来了它们爱吃的青草,才变得如此乖巧的。
吃过早饭后,我就出门了。往日的小伙伴大都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了,其中大部去了深圳、珠海,有的还不满十六岁呢。我四处溜达,以前回家少,且很少出门,看到村里变化不小,华侨投资的那个独资公司已经建成投产,流水线作业,生产电子零配件,用工基本来自村里,其中就有哥哥,三班倒,活够累,但钱不少挣,给村里带来不少福利。
这家公司建在村西头,离村子仅有二百来米远,斜对着鬼屋,工人上下班都要经过鬼屋,公司整天机器轰鸣,鬼屋再无安宁之日,哪个爱哭泣的女鬼恐怕早移身他处了。
路过鬼屋,我憋不住又登台进入,里面正聚集着一帮十来个人,在供桌前烧香叩拜,不少人嘴里念念有词,祈福求佛。我走近侧耳倾听,啥也听不懂,跟和尚念经一般。我暗自嗤笑,女鬼不在了,你们还拜个啥求个屁。我一直对这个鬼屋被整修改造而耿耿于怀,不该破坏了原本的风貌。女鬼就是这个鬼屋的灵魂,这个鬼屋的佛,没了她,这儿啥也不是。
离开鬼屋,我直接去了村西的这家独资公司,并未进去。公司规模不小,占地比整个老村地面还大,占用了大片优良农田,标准的弃农从商。我只在公司门口张望了几眼,里面车间建筑比较简陋,唯有公司办公楼建的像样点,三层小楼,高过鬼屋,成为全村最高建筑,也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离开公司门口,我接着去了那个废弃的鱼塘,想当年在此抓鱼差点儿被毒蛇咬死,可我走近鱼塘观察了半天也不见条鱼儿虾儿,死水一潭,不像前几年,鱼塘水上像雨点儿一样跳跃着鱼虾。
我失望地离开鱼塘,走向西山,西山也不尽意,许多高大的树木少了很多,山坡上露出一个个被砍伐过的木墩,走近还能闻到木墩断面发出的木香,我猛然想到了半山腰那颗粗大的野果树,当年我差点儿从这棵树枝上跌下,成了吊(掉)死鬼,结果也未能幸免,只留下高出地面约三十公分的木墩。我坐在这个木墩上低头沉思呆滞了半天,抬头环顾周边山峦,都没从前茂密了,有的地方树木砍伐严重,只能看见山草,有的地方甚至山石土壤裸露,毫无遮掩,一目了然,连只兔子都躲不掉。我好怀恋过去郁郁葱葱的西山。
太阳晒得头皮发麻,我终于坐不住了,仰望了一眼近乎直射的太阳,从木墩上站起,腿都麻了,差点儿没站住,手下意识地伸出来想扶住啥,结果扑了个空,啥也没抓到,以前这棵野果树旁有不少胳膊粗衍生出来的枝繁叶茂的小树木,像孩子一样紧密围拢住大树,阳光根本晒不进来。
受不了林木稀少的山坡,我顶着烈日匆匆下山,走出一身汗,回到家时衣服全被汗湿,我赶紧换下都能拧出水的衣服,冲了个凉,穿上干净的衣服,刚走出房间,就听见门口停车的动静,跑过去一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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