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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陈央这等同于垂死挣扎般的反抗，犹如看着一只轻轻抬手就能被碾碎的蝼蚁，自不量力，可怜至极。

他不由嗤笑一声，随即脸色一变，飞起一脚踢向陈央的手腕。

骨骼被强烈撞击之后，发出轻微一声咯哒的脆响，陈央闷哼一声，手里却丝毫不肯

松动。

“哟呵”黄毛的倔劲儿也被激了上来，把注意力转回到对付他的手腕上，不肯罢休又踢了一脚，威胁着问“松不松开”

陈央咬牙无声，依旧固执地不松。

黄毛再踢一脚“松不松”

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一下，他被磨得失去了所有耐心，蓄足了力道，二话不说，一连重重踹了十几下，一边踹一边咬牙切齿的问“看你松不松，看你松不松”

“陈央你个傻子，快松手，快松手哇”

陆绵受不了了，气得牙齿磨出咯吱咯吱的响，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已经发了狂的野兽。

陈央被踢了多少脚，她的心里仿佛也挨了多少脚，一下一下，又沉又重，疼得不行。

“你们放了他，冲我来，他身体不好，会死的”

她拼了命的挣扎，拼了命的嘶吼，扑上来控制她的人很多，最后硬生生将她侧脸摁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黄毛又不知道踢了多少下，终究还是没能让陈央放开他衣服上的带子，他有些束手无策般的气急败坏。

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他皱眉抽着烟，正伤脑筋想不到办法，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视线从指缝间掠过的时候就陡然凝固住了。

夜色里那一点耀眼通红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他眼里的阴鸷与狠辣

他招呼了个手下过来，言语里带着莫名的兴奋命令“给我踩住他的手”

陆绵一听他的语气不对，不管不顾，脸颊摩擦着地面，费力地把眼睛向上瞟，然而光线太暗，她根本看不清陈央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点猩红被黄毛轻轻吹了一下，飘着零星的星火，闪得更为透亮。

她眸色一变，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陆绵嗓子已经哭到嘶哑，仿佛是从尘埃里发出的卑微伏乞“你们打我吧，烫我吧，弄死我都行不要碰他”

苦苦哀求的声音那么沙哑渺小，根本不被重视。

阴森可怖的狞笑，合着少年隐忍不敢溢出声的闷哼，飘荡在无边的黑夜里。

眼眶里灼烫的泪水流走，顷刻

间又被蓄满，让她无法看清他此刻正遭受的折磨。

紧咬的唇似乎破皮流血了，泛着浓浓铁锈般的腥味儿。

她开始恨自己。

为什么总是那么无知无畏，骄纵狂妄，惹是生非。

明明自己那么宝贝的陈央，推一下都要心疼半天的陈央，都是因为她这个蠢货，才遭受如此一切

时间一点一点，好似走得格外缓慢，陆绵一直像头蛮牛一样，没有停止过与制服她的几个人撕扯扭打。

直到突然听到某个慌乱的声音小声着道“老大，这小子看着不对头啊”

陆绵像是一瞬间被点了穴道似的，静止不动了。

“什么不对头”黄毛不甚在意的问。

那人似乎是确认性的探了探陈央的鼻息，当他果真感受不到一点点气流时，当即吓得往后退出老远，颤颤巍巍地叫“老大，没没气儿了”

一句话，犹如飞流直下的巨石正正砸在陆绵的胸口，也不知突然哪来的力气，被四五个人束缚着竟也能直起腰，一把推开了他们。

她整个人都在抖，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然而身体还是不停的抖，连说出口的话也抖得支离破碎。

“叫，叫救，叫救护车，救命，救命啊”

连滚带爬，她拖着自己沉重的躯体匍匐到陈央身边，将了无生气的少年紧紧抱在怀里。

眼泪像关不上阀门的水龙头，流得汹涌澎湃，而她连怎么哭似乎都忘了，像个摸不清状况的懵懂者，呓语般不停的对黄毛他们说“打电话，救护车，他有心脏病，会死的，会死的”

黄毛这帮人其实也被吓着了。

他们再横，再凶狠，却万万没想到，也不敢想到会惹出人命。

就是个网吧被封的小事，找到举报人，好好教训一顿也就罢了，前后只需十几分钟的事，然后拿钱走人，多简单。

谁成想遇上个心脏病，又一下玩过了头，摊上了一条人命呢

黄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旁边清醒过来的一个小喽啰拽了拽他，颤着嗓子悄声提醒“走啊老大，还不走，等着警察来抓吗”

他一提醒，黄毛下意识把衣服带子从陈央手

里一抽，这次倒轻轻松松就抽了回来。

又原地转了一圈，确定这段路没有监控，其他路段的监控也拍不了这么远，他们手上的录音也被销毁干净了。

“走”

黄毛毫不犹豫一挥手，不敢再做逗留，带着他的人马灰溜溜地闪进了夜色里。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走远了，消失了，只余陆绵紧紧抱着陈央，徒留一片万籁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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