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烧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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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头慢悠悠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目的地是村长家。

三月天，草长莺飞，春意盎然，漫山遍野的翠色，让人心旷神怡，经过冬日的雪水和春日的春雨滋润，大地不见丝毫的干枯，经过一年的蛰伏，有着顽强生命力的野草，也尽情的向世人展现它的风姿。

现在是时辰，村里勤奋的人几乎都在地里忙活着，抓紧时间把晚了近半个月的春耕给做完，而那些惫懒的，估计都躺在床上困觉的吧，唉，一年的旱灾把大家的懒筋也给养了出来。

不多会儿就到了李村长家，大门没有关，他直接走了进去，看到李家李村长家的孙子辈的孩子在忙活着，李老头认的这个孩子是排行老七的李有丁。

“林阿爷来啦。”阿丁跟他打招呼。

“嗯，你阿爷在家吧？

“在呢，刚回来，阿爷，林阿爷来了，阿丁小子朝东屋喊道。

“知道了。”李善财在里屋应了一声，没多会儿，他从里屋走了。

“你咋又来了？林老头？”看到他李村长没好气的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明显的亲呢的嫌弃。这段时间林老头老问他招工的事，他现在一看到他的老脸就头疼。

林老头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堂里走去，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随后进屋的李善财看他稳坐在那的样子，就来气“老弟，我真没有挣钱的路子，你也看到我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往县里跑，求爷爷奶奶想帮咱们村里人找活计，可连县城的人都没活干呢，咱们这些泥腿子就更别说了，我也没法子啊！你知道不？咱们村这几日好几家都断顿了，天天喝菜汤喝的一脸菜色，哪还有力气干活，唉，这日子快过不下去。”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而一旁的林老头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咋的了？林老头，你到我这来歇脚的呀，行，那你慢慢坐吧，我还有事要忙。”说着就要往外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妮大好了吧？”他问道。这几日忙也没顾得及去看看，应该没啥大碍了吧？

“嗯，好的差不多了。”听到他提起小孙女儿，林老头慢慢悠悠的回应道。

“你们家的麦种下完了吧？那空着的地咋办？就一直空着？”李善财找他讨主意，作为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人，到了该播种的时候看着地空着是怎样一种难受，何况是十几亩，他想想就心疼。

“那就下菜种吧。”

李善财摇摇头不赞同，种那么多菜，吃不完又卖不掉，要烂在地里呢，又何必费那个劲儿。

“那还能咋办？粮种买不到，又不想地空着，只能下菜种。”林老头心里也愁，可又没其他的办法。

李善财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真难呢，今天的春播晚了半个月不说，粮种也欠缺很多，因为去年的旱灾波及了州省的九个县，几乎全都颗粒无收，虽然朝廷下达了赈灾措施，但也是杯水车薪，熬过了严寒的冬季进入春天，虽然旱情缓解了，但物价飞涨，粮种奇缺。

他家有二十多亩地，可只能种十亩，不是他不想多种，而是县衙那边规定了，每户最多赊欠十亩粮种，其它地的粮种就自己想办法，要不然就空着，这还是他们县的县尊大人好心的自掏腰包提前购置了一些，否则恐怕他们连十亩也没得种，因为现在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他前段时间四处打探了一下，连州省那边都没有粮种可卖，又何况他们这种偏僻的小县城的。

虽然地里没有全部撒种，但好歹也种了十亩，还算不错了；其他县的农人更惨，别说春耕了，能活下来就阿弥陀佛了。

“种出的菜要是吃不完也卖不出去，就做成干菜和酸菜，这样也不抛费。”

“干菜和酸菜你会做？”

“不会跟你这废话？”林老头白了他一眼。

李善财也不在意他不屑的表情，笑呵呵的问他咋做能说不？

“把青菜除去那坏叶烂叶，然后一片片的放在关水里烫片刻之后，挂在横杆上或者绳子上，然后沥水晒干，晒干了之后就切成小块再晒，这样晒的越干保存的时间越长，之后再放在坛子里，密封保存就行了，这是干菜的做法，酸菜的做法是用滚水烫了之后一片片的放在坛子里保存，经过半个月的发酵里面的菜就变成酸的了。”这是小妮教给他的方法。

“不难啊，咋没有人想着去做？”李善财听了觉得好简单，奇怪以前咋没有人做啊。

“是简单，这些家里的媳妇应该都会，只是咱们农家人都喜欢吃个新鲜口，干菜的口感不如新鲜的好吃，而且酸菜吃了更容易饿，大伙肯定不喜欢的。”

“行，我等会儿嘱咐老大媳妇儿先尝试做一些，如果真能保存的话，那我在空地里下菜种。”当然也没有那么多菜种可下，有多少就下多少吧，反正不能让地空着。

“丰年老弟多谢你提醒啊。”得了实惠的李善财也不叫他老头了，笑呵呵的说着，同时也在心里思量着，如果干菜和酸菜做好后能长时间保存的话，他就让村民也一同把空着地下菜种，再怎么说也是一份收获。

林老头看着李老哥坐在旁边不说话，知道他在思考这件事，想了想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村长媳妇就走了进来。

“林阿弟来了！”赵氏看见他招呼了一声“你们唠我就拿个东西。”说完进了里屋。

林老头觉得这人来人往的说话也不方便，何况他说的事暂时不能外传，被别人听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波折，算了，干脆去外面说吧。

“老哥我们出去走走。”

“你咋这么闲呢？我没空。”

“行了，走吧。”林老头扯着他的胳膊一同往外走去。

走到院门外，林老头想了想，这村里头也是人来人往的，那就去没人的地方吧。

这样想着脚步一转往西走去。

李村长被他拉着一时也挣脱不了，问道“林老头你往哪走。”

“去荒地那边看看。”

李家村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虽然只有六十多户人，但人口基数大，每一户都有一二十口，加起来也有上千人了。

人数多，但管理起来并不复杂，何况李善财又是土生土长的李家村人，对村里的每户人家情况都算得上知根知底的。

李家村西边有一片荒地，面积不小，近十亩，因为地下有一层很厚的石层，敲也敲不破，弄也弄不出，所以这片地不说寸草不生吧，但也是种什么不长什么，多年来一直被废弃，但因够开阔宽敞也没有虫蛇之类的危险物，所以这里成为村里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但现在是农忙的时候大家又都饿着肚子，所以没有人来这边闲逛。

“老哥如果说有一个人瞬间被圣人点化得了一身本事，这事你信吗？”林老头想了想直接开口道。

“信，为啥不信？这个世上本就有很多离奇的事情，神佛上的事更说不清了，你咋这么问？遇上神仙了？”他打趣着。

“对，我就是那个被圣人点化得了一身本事的人。”

李善财听到林老头的话，诧异地停住的脚步，看向他，只见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郑重与严肃，于是嗓子眼的那句你开啥玩笑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丰收老弟从来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爱吹牛的人，意识到他没有在说笑，李善财的心情突然亢奋起来，他催促着了丰年老弟“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林老头四处看了看没啥人，才慢慢的说起他前几天的经历前天上午我在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就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眉须全白的老僧人，站在门口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老衲口渴，向施主讨一碗水喝，我应了并请他进来稍歇片刻，喝完水看他衣衫褴褛的，就做了一碗糊糊给他，他用完夸了我一句心善说，老衲与施主有缘，送你一场造化吧，说完就把手按在了我的头顶上，顿时我就觉得一股热气，从头顶向全身涌去，一瞬间我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胀得我头脑发晕，正当我迷糊着呢，又听到这位圣人道，将你所得，造福大众，救济苍生，必有福气，切记，切记！说完人就渐行渐远，待我好受一点想去追，就只见白衣飘飘了！我想了两日才明白这是遇到了一位大能，否则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直接将一些本事灌输到一个人的脑子里！这两日我细细琢磨了一遍，才发现脑子里东西全部都是挣钱的本事，老哥咱们农人的好日子就要到了。”说着说着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也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听着听着他也信了。

“是是是！”李善财听的也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虽然很离奇，但他相信林老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更为李老弟有这样一番奇遇而高兴，同时心里也略微遗憾，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那么大的气运让仙人青睐呢？不过他和丰年老弟情同兄弟不分彼此，他有了大本事跟他也没什么区别，两人说着说着就已经走到了荒地，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地面零星的钻出了一些野草。

“老哥，我寻到了一个比较简单又不易模仿的吃食方子，投入小收益快，比较适合咱们当下的贫困状况，我们建个作坊让大伙有活干，挣点银子，等大伙都能吃饱了，我们再说其他的，你看行吗？”

“行，咋不行呢？”李善财激动的不行。

“我这两天努力把这个吃食做出来，再商量找个靠山，然后就去建作坊招工，怎么样？”

找靠山？李善财老脸皱了起来。那就要分利出去了？方子也要公开，那村民的收益就少了，这行吗？

“不找不行啊，老哥！这种吃食在我们秦国是独一无二的，又便宜又好吃，家家户户都买得起，老少皆宜，发展起来之后，你想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大呀？”

听他这么说李善财更舍不得了，这么好的方子当传家宝都行，就这么白给出去？心疼……

“这么大的利润，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会不眼馋，不想占为己有？强取豪夺的结果就是轻则失财重则丧命，所以老哥，”林老头叹了个口气“硬杠不起的我们只能找一个稳固的靠山来借势了，让别人不能随意欺辱我们，往开来想一一我们舍了利，他们来当保护伞，各取所需吧，无所谓吃亏。”

看着老哥还在犹豫，他接着道“老哥，圣人点化给我的本事我不会藏私。我能带着乡亲们一起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可是挣再多的银子若是没命花，那又何必劳心劳力呢？我从敢不小看那些有钱有势的手段，咱们农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和一根草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底层贫贱农人的悲哀，谁也无法改变！

“是我狭隘了。”李善财抹了把脸同意了，也反省了一下自己，只看到眼前利益忘了以后真发展起来靠他们这些农人能玩转的转，“你有人选吗？”他问道。

“咱们县的县尊大人如何？”

“嗯，可以！”李善财稍微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咱们这位县尊大人上任两年来虽无所作为，但从未以任何名目来搜刮民脂民膏，也无增加赋税，吏治还算清明，尤其是去年的旱灾，在无上峰指令的情况下，冒着大不韪开仓放粮，让我们免受流离失所之苦，也因为措施得当让我们现能平安度过这次灾难，更何况他又在今年年初自己私人出银子帮我们买来了粮种，赊欠给我们来春播。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尽他自己最大的所能了，这样细数下来，他能怜惜治下百姓疾苦，关注民生发展，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好官了，而且去年擅自开仓放粮的事并未让他受到任何实质上的惩罚，说明他也有后台！那就更好了。”李善财客观地评价了他的父母官，这也是他们这个阶层唯一能接触到的朝廷官员，在他们现在一亩三分地上，谁有他说了算，所以找他当靠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行，那你就等我的信儿，做出了成品后，我让家里的小子来喊你，不过你要先借我点银子用用，要买的食材花费不少，我手上铜板不够。”之前借的钱还没还，现在又要借，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行，等会儿回去拿给你。”李善财很痛快的答应了。

“那我先谢谢老哥了，明儿一早去县里买食材。”林老头四处瞅了瞅“老哥你觉得在这荒地上建作坊可行？地方宽敞且不占良田，而且离小河也不太远，取水也方便。你觉得咋样？”

李善财也仔细的四处看了看，“嗯，还行，这个地方够宽敞，别说只是建几间，建十几间屋子都够了。”

“老哥，我想趁这个机会挖一个水库。

安然昨天刚刚跟他普及了一下，在异世人们防旱灾的方法，说了一下水库的作用，百利而无一害，这么好的事一一干！

“什么是水库？”李善财问他。

“就是靠人力挖出的湖，平时可以用来蓄水养鱼，干旱的时候可以用来灌溉田地，你觉得怎么样老哥？”

“听着挺好，但也没挖过呀，应该不是随便就能挖的吧。”

“如果有大河的话就挖在河流的峡谷处，这样可以防止洪涝灾害，如果没有大河的话，就在地势低洼，离农田不太远的地方就行，这样方便灌溉其他没什么要求。”

“行，我记住了，我会留意的。”李善财听了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以后会着手去做，但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唉，可惜又是一个预防旱灾的储备水源，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不能长久。”他叹了口气。

“能解一时之急就不错了，你还想当老天爷不成？”李善财被逗笑了，“建作坊挖大湖的事交给我，你就专心弄你的吃食，没啥事儿咱就回吧。”

呃，好……林老头刚要应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忘了说。

“不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们要建的这个作坊，一定要建得又大又宽敞又明亮，但咱们现在用的这个泥砖绝对不行，所以要烧砖。”

“烧砖？用火烧？”李善财不确定地问道。

“对，用旺火烧五个时辰，烧出的砖就非常的坚硬，而且遇水不散，用来盖屋子也会非常牢固，至于是不是烧的时间越长越坚硬，这就不确定了，咱们都需要多做几次实验。”

“那感情好，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