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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英国,已然变得骑虎难下了。
近东和远东的形势都变得很是严峻,难道英国要放弃传统的“制衡”政策,进入到两场战争中吗?
不!不!迪斯累利在心里发出了阵阵呼喊。
可是现在,英国已经露出了对中国动武的表示(威妥玛在几次谈判中已经专门强调过了),如果现在对中国改变态度的话,会不会使俄国和奥地利产生轻视英国的想法呢?
但是,今天那位中国公使郭嵩焘,已经在维多利亚女王面前放出了话,如果英国决意用战争手段逼迫中国,中国将向全世界宣布英国的背信,那样将会使英国在全世界的威望大跌,带来的可怕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不光维多利亚女王第一个饶不了他,国会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想到女王今天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自己可能在国会里遭到的弹劾,迪斯累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迪斯累利疲惫地坐在那里,回想着维多利亚女王今天和他说过的话。
在已经意识到维多利亚女王哪怕是放弃对中国的一切权益要求,也要维护自己的信守承诺的名誉后,迪斯累利下了决心。
事情是威妥玛办坏的,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国人切齿痛恨的对象,那么,就让他来承担责任吧!
想到这里,迪斯累利突然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放松。
今天夜里,他终于可以得一夕之安枕了!
而迪斯累利不会想到。第二天当他一觉醒来,他所面对的局面。会发生什么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中国公使馆。
早早起来的郭嵩焘用过了如夫人梁氏亲手为他准备的早餐,正打算前去英国外交部就滇案和刘锡鸿被杀一事继续交涉,却看到参赞张德彝拿着一卷外国报纸,快步向郭嵩焘走来。
“出了什么事?俊峰?”郭嵩焘注意到了张德彝脸上带有一丝难言的兴奋之色,立刻问道。
“大人,这伦敦的新闻纸上,今天全都在头条登了威妥玛和柏郎密谋的细节。威妥玛狡谋已然败露,尽人皆知了!”张德彝兴奋地指着报纸说道。“法德俄美国皆表示抗议,示好我国呢!”
“噢?快快快!译给我听!”郭嵩焘一听之下,也极是高兴。
张德彝立刻便开始给郭嵩焘翻译起来:“……本报转载据知情人透露给法国《巴黎时报》的可靠消息,威妥玛先生为了达到借马嘉理事件逼迫中国开放通商口岸的目的,暗中和柏郎上校及其手下在上海相会,就马嘉理死亡的情况。事先进行了串通,并以此为依据,向中国政府提出种种苛刻的条件。……虽然说威妥玛先生的出发点是英国的利益,但这种公然做伪证的行为,绝不是一个正直无私的英国官员应该有的……”
“法国政府公开发表声明,谴责威妥玛的行为。认为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位公使为了达到修改条约的目的,竟然如此的不择手段。……另外,法国政府对英国舰队集中于大沽口表示担忧,法国公使已经照会英国,如英国同中国开战。损害法国在中国之利益,法国断不会坐视。……德国政府亦发表类似声明……”
在张德彝解说完毕之后。郭嵩焘立刻便明白了,事态的发展,已经转向了对中国极为有利的一面!
“这林鲲宇简直是言无不中啊!他是如何知道法德两国会如此的呢?”郭嵩焘想起林义哲在“遇事乃发”的木匣里写的那些个关于滇案事态发展的预测,不由得感叹起来。
郭嵩焘并不知道,在李鸿章通知威妥玛不以他为谈判对手之后,威妥玛仍不甘心。他以未接到政府任免命令为由,继续以首席谈判代表的身份去找李鸿章,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份量,威妥玛还拉着两位英国海军分舰队司令瑞德尔和兰博特一同前来,显示他仍然对英国舰队具有影响力,藉此向中国方面表示如有必要,仍将以武力为后盾。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鸿章根本不买帐,只是以私会的形式接见了他们,对于谈判,李鸿章只字不提。
由于威妥玛的一意孤行,让英国在外交上处于空前孤立的地位。一开始,当天津和谈的消息传出时,就引起了其他国家的广泛注意。会议期间,俄、美、法、德、奥匈帝国及西班牙等驻华公使先后以“避暑”为名,齐集天津,密切注视中英谈判的进展。几个月来威妥玛在对华胁迫的问题上已经与各国形成了隔阂与不和,他越是强调不容他国干预其事,越是表明他对别国公开的或暗中的干预抱有顾虑。而事实上,这时美国公使西华曾经一再向中国表示愿意调停,德、俄、奥等国公使也有类似的表示。他们尽管没有提出什么积极的调停办法,但这种表示本身对李鸿章却提供了“联络各使,以间其(英使)党援,而讽令公论”的机会,威妥玛知道如果不迅速达成协议,对于自己和英国已经没有丝毫利益可言。此外,当时中外关系中另外一件事对谈判也起了意外刺激的作用,那就是中德修约。早在1873年,新成立的德意志帝国就提出了修改1861年条约的要求,但德国当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而到了1875年5月,当威妥玛对中国的威逼正达高峰时,德国驻华公使巴兰德()提出修约的具体要求十六款,而着重在增开口岸及其他通商权的扩充。中英天津谈判期间,巴兰德又乘机活动,告诉李鸿章说:“通商添口各事,……将来如能(与英)议定。德国修约亦即照行,不必另起炉灶”。等于在增开口岸问题上支持英国对中国施加共同压力。而李鸿章在对英强硬的同时,也考虑到将来德国“修约添口,定是照英国定议办理”,认为如果能拒绝掉英国人的勒索,便是“一举两得之计”,是以对英态度益加强硬。德国人见势不妙,又打听到英国人不打算在马嘉理事件上和其他国家分享从中国得到的权益,事实上之前由威妥玛主导的这一次中英谈判的过程。已经显著地暴露了英国在侵华问题上与其他列强的疏远,因此,这一次的天津谈判就成了在华列强所谓“合作政策”寿终正寝的标志。俄、美、法、德等国对于中国可能给予英国的新权益想当然的认为应该“一体均沾”,对威妥玛撇开它们、在和中国的交涉中独断独行的作法大起反感。这些国家的公使,以冷淡和观望的态度对待清政府给威妥玛的不以他为谈判对手的照会,而在威妥玛向中国发出战争威胁时,法国政府第一个表示了“关切”。俄、美、德三国自然也不甘寂寞,发表了类似的声明。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考虑联合起来对付英国,并以此为条件,换取中国的好感和在华商务权利的扩大。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了今天郭嵩焘张德彝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声明。
当然,郭嵩焘和张德彝也不会想到。是谁向众多外国报纸透露的威妥玛和柏郎在上海密谋的消息。
“大人,马车备好了。”这时郭斌走来说道。他早已得了郭嵩焘的吩咐,预备了马车去英国外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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