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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么?”杨三一边看着门,一边焦急问道。
殷予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饮着杯中的茶。
这一刻,杨三还有什么不明白,殿下根本不想走。他眼眶有些发红,却也说不出什么了。他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他原本觉得,殿下
殷予怀望向杨三“这是幽王府,杨三,你不觉得你今日有些太顺利了吗?”
杨三手有些僵“杨三知道。”
殷予怀也知道杨三知道,他们都清楚,如若没有梁鹂的首肯,今日杨三就是献祭这条命,都打不来石室的门。如今杨三在这里的唯一可能,就是是梁鹂放纵的。至于为何放纵,是为了试探他,还是为了放走他
无论哪一个可能,殷予怀都不喜欢。
他望向那扇空荡的石门,脸色有些冷。不知道的,从来不是他或者杨三,而是鹂鹂。
她凭什么觉得他会走?
她凭什么觉得这么简单的设计他能上套?
即便这般时候,她也既不愿意相信他,又不愿意认真一点。
一时间,他只觉得心脏疼。
杨三眼睁睁看着殷予怀脸色冷了下来,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
半刻钟后,殷予怀像是放弃了,他向着杨三挥了挥手“出去吧。”
杨三踌躇了一瞬,却也知晓自己没可能劝得动殿下,只能独自离开。
殷予怀收拾了一下桌面,随后又是斟了一杯茶,放在了对面。他脸色有些冷,直到对面有人坐下来的时候,还是冷的。
梁鹂看着斟好的茶,并没有伸出手去拿。
她声音很轻“为什么不同他出去?”
殷予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他声音很冷,带着些轻微的怒火“梁鹂,好玩吗?”
她怔了一瞬,低下头,轻声道“好玩。”
殷予怀有些讽刺地笑了一声,随后突然觉得太累了些,他向来端坐的身子颓废下来,面上的怒火也全然消失。他开始变得很沉默,他不再看向她,而是向着背对她的方向走去。
他垂着眸,很平静。
他从箱子中拿出刻好的石板,沉默地走上前,递给她“生辰快乐。”
梁鹂没有接过来,他就直接将东西放在了她怀中。
“今日不是我的生辰。”梁鹂垂着眸,手轻轻扣紧石板。
殷予怀静静地听着,随后道“嗯,在下知道,只是在下生气了,所以生辰礼先给你吧。”
梁鹂扣着石板的手一紧,突然将东西摔了出去“我不要。”
“砰——”石板摔在地上,直接碎成几块,上面用朱砂染着的盲文,也变成碎裂的几部分。
听见这一声,殷予怀沉默了很久,最后背过身子“那不要吧。”
他的语气太失望了,梁鹂怔了怔,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殷予怀没有再理会她,到了书桌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梁鹂望着地上碎裂的石块,手顿了顿。
可是,爱不是囚|牢,不是吗?她这样将殷予怀困在她身边,太自私了,也太过分了。
她不是在给他选择的机会吗?
她只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放他走。
她眸有些红,向着殷予怀的方向看了一眼,踌躇片刻后,她还是走了过去。
停在他书桌前的那一刻,她有些怔住。
她不由得唤出声“殷予怀——”
殷予怀神情冷漠,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梁鹂手捏紧了袖子,眨了眨眼“你在干嘛?”
殷予怀抬眸,望向她“你又没失明,看不见吗?”
梁鹂怔了一瞬,随后小声说道“看得见,可是,你好凶。”说着,她上前,轻轻搂住了他的手,摇了摇。
殷予怀不为所动“这就凶了?”
梁鹂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望向他“所以,你在干嘛?”
殷予怀沉默一瞬,放下手中的刻刀和石板“不是被你砸碎了,日后你又要哭。”说着,他像是不想理会梁鹂,又认真地做了起来。
一整个下午,梁鹂就在殷予怀身旁,看着他重新雕刻和染砂。
直到殷予怀放下了手中的刻刀,梁鹂才戳了戳殷予怀的衣袖“别生气了嘛。”
殷予怀冷着脸,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石板塞给了她。
梁鹂鼓着脸,按照她的计划,此时她应该是要将这块也摔了的,但是看着殷予怀的脸色,这块也摔了,怕是会出事。
殷予怀像是看得见她想法“再摔,就真没了,你哭,也没了。”
梁鹂悻悻,握紧手中的石板“谁稀罕。”
殷予怀被气笑,实在有些不想看见梁鹂了,他闭上眼“药给我。”
“什么药?”梁鹂怔了一瞬。
殷予怀声音很静“让我失明的药。”
他几乎是把生气摆在明面上了,也把暂时不想看见她摆在明面上了。
梁鹂咽了一下口水,这个人,怎么能用这么凶的语气,说着这么离谱的话。哪有人主动要服下这种药的,她摇头“没有了。”
殷予怀轻声一呵“原来梁小姐长嘴了啊。”
梁鹂鼓着脸,觉得殷予怀有些过分了,但是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她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殷予怀的确有些生气,但是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心又开始有些软了。但这一次,心软他也没有说出来,他心中明白,这次不解决,下一次,还是一样的。
他抬眸,望向梁鹂,声音很平静“能否请梁小姐说一说后面的计划?”
梁鹂吞咽了一口口水,觉得殷予怀每句话都阴阳怪气的,但她的确理亏,也不好反驳。她垂着眸,不想说话。
殷予怀衣袖下的手握紧“不说话,就出去吧。”
“这是我的暗室。”梁鹂声音很轻。
“那我出去?”殷予怀几乎是瞬间就接到。梁鹂眨了眨,她发现,殷予怀生气时,都不称自己为“在下”了。
“不用。”梁鹂垂着眸,手扣着自己的掌心。
她望了一眼殷予怀,又看了一眼石门,又看了一眼殷予怀,借着又看了一眼石门。
殷予怀眼不见为净,转身欲走。
梁鹂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她张了几次嘴,没有说出话。
殷予怀被她拉住衣袖,也就没有动作了。
梁鹂上前,手顿了一下,随后轻轻从后面抱住了他。
“别生气了嘛。”她声音很软,随后低头,红了脸,很轻地唤了一声“夫君,别同鹂鹂生气了嘛。”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转过身,指腹擦了擦她的脸。
他静静看着她,这几日他都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光,适才眼睛才恢复过来。他望着面前的梁鹂,又心疼又生气。
“同在下说说你后面的计划?”
梁鹂咽了一下口水,轻声说道“可是,那样,你会更生气的。”
殷予怀眼皮跳了一下“你说,在下不会。”
梁鹂手搅着殷予怀的衣服,问道“真的,不会吗?”她望着他,似乎他再点一个头,她就有勇气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闭上眼“算了,在下多半受不住。”
梁鹂鼓起脸,踮起脚,戳了戳他的脸。
殷予怀睁开眼,望向面前的梁鹂,她闭着眼,等着他吻上去。他心中叹了口气,手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温柔了下来“睁开眼。”
梁鹂乖巧地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殷予怀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等到将她的鞋和罗袜都褪去,他将人抱到自己身上“嗯,告诉在下,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梁鹂垂着眸,吞吐之下,小声交代了“我这些天查到很多事情,有些,是你不会拒绝的,我,我准备问你,在那些事情和我之间,你怎么选。”
殷予怀眸很温柔“在下娘亲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梁鹂有些惊讶。
殷予怀用手敲了敲她的头,很认真地说“梁鹂,我选你。”
他望着她,很平静。
梁鹂试图解释她查到的真相多么重要,她甚至找到了线索和证人,有了这些,殷予怀可以做到如何如何
但从始至终,殷予怀只是静静看着她。
在她说完之后,他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梁鹂,我说,我选你,你听清楚了吗?”
梁鹂愣愣看着他,轻声说道“选、选我吗?”
“嗯,选你。”他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了些“不用比。”
梁鹂怔怔地望着殷予怀。
十岁那年,她希望有一个人对她说,你是唯一。她没有等到,也觉得,这一生,她都不会再等到。
可十八岁这年,这个人突然对她说,不用比,我选你。他说的那么坚定,毫不犹豫,仿佛,她就是他的唯一。
殷予怀温柔地看着梁鹂。
他没有说,在很久以前,他就做出了选择。
但,没关系。
以后,他有很长的时间,慢慢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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