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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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弯眉一笑“是吗?”
“是啊,我骗你干什么,”系统嗒嗒敲着鼠标,“你虽然约等于零,但起码不是零了,值得嘉奖。”
说着,系统给唐梨调出了【好感度】的详细变化界面,只见最顶端处,赫然显示着一个巨大的负数
【初始好感度-1000】
唐梨“…………”
“现在是不是觉得,你这个1点好感度很厉害了?”
系统说“居然能把负一千给扭转成整数,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攻略者。”
唐梨谦虚道“哎,运气好。”
她向上翻着好感度的增加记录,发现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10,+20之类的,只有在几天之前有过一次剧烈增加。
唐梨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慈善晚宴。
她那么聪明,理智到近乎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在那天该有多么绝望,才会在自己来到后增加这么多好感度。
唐梨神色黯了黯,指节间死死地绷着,掐入柔软的手心中。
很疼很疼,那就对了。
除了唐梨之外,其他是自然是看不到任务屏幕,也听不到系统声音的,楚迟思也不例外。
在唐梨心不在焉洗着碗,顺便查看着【任务数值】的同时,楚迟思已经拿着那袋巧克力,偷偷地溜到了一个角落里。
那个人只吃了一颗,便继续低头洗碗了,再加上她之前就说了“我不喜欢甜食”,楚迟思姑且决定相信她一会。
所以,这一袋子全是自己的。
楚迟思认真观察了她十分钟,发现唐梨面色如常,呼吸平稳,没有任何的中毒迹象。
应该是没有放毒的。
楚迟思安下心来,在角落里将巧克力球的袋子扯大一点点,然后拿出最大的一颗来,慢慢吞吞地咬着。
真的很香,很甜。
楚迟思连续吃了好几颗,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弯,唇齿间都是咖啡的淡香,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袋子里还剩下十几枚,她有点不舍得吃。
于是,楚迟思仔仔细细地把袋子叠好,用夹子压好开口,放到一个密封塑料袋中。
然后,她把塑料袋放进一个正方形的塑料盒子里,最后再将塑料盒子放进黑色背包里,妥妥帖帖地整理好每一个角落。
旁边几名看着她给那一小袋巧克力“套娃”的老师“…………”
不就是一袋咖啡味的巧克力吗,不吃完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严防死守地保护起来,生怕有人会来偷吃一样。
。
下午是手工课,不过碍于资金不足,便只是给每一名小孩子都发了张四方的纸,由之前那一位文弱老师来教大家怎么折叠千纸鹤。
唐梨两人坐在教室后头。
楚迟思对纸鹤很感兴趣,跟着老师的指示,一下下地叠着,唐梨倒是兴致缺缺。
她打了个哈欠,莫名有点犯困。
“唔……”指节抵着额间,唐梨慢慢垂着头,她闭了闭眼睛,干脆趴在桌面上,用气音说了句,“我有点困,眯一会。”
指腹压着额心,耳畔有些嗡嗡的嘈杂音。
真是奇怪,系统那家伙第一次潜水这么久没说话,也不知道又在添加什么奇奇怪怪的程序。
唐梨心里有点隐约的不安。
她趴在桌面上,眉梢有些难受地皱起,额头一阵接着一阵地疼,也不知究竟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精神压力过大的原因。
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人说“好。”
唐梨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蓦然间,肩膀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
很轻。
她却蓦然惊醒了,手下意识地伸向腰侧,却探了个空那里并没有她习惯性带着的东西。
楚迟思小声说“下课了。”
唐梨呆愣了两秒,然后绽出个笑来,说“是吗?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这几天她一直没睡好,精神一直紧绷着,经常半夜惊醒好几次,真正睡着的时间可能几个小时都没有,严重缺乏休息。
心脏跳得很快,呼吸也有些乱。
唐梨闭了闭眼睛,指节摩挲着额心,肩膀却忽然被人点了点,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送你。”
那是一个小小的千纸鹤。
叠得干净漂亮,还洒了点金粉。
唐梨呼吸一滞,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楚迟思神色淡淡,仍旧是那个平静的语调“给你了。”
“好漂亮,”唐梨眉眼一下子弯下来,眼睛里浸着笑意,拨弄着纸鹤的翅膀,“是迟思你叠的吗?”
楚迟思点头“是。”
“你就叠了一个吗?”唐梨开始贪心了,连忙追问说,“就只送我一个人?还是其他人都有。”
楚迟思点点头,又摇摇头。
“纸鹤就叠了一个,然后我觉得有点无聊,就去叠了好多个三棱锥,想要建个谢尔宾斯基三角形。”
她顿了顿,忽然有点委屈“我刚搭了两层,形状都还没出来,就被那群小孩子给弄塌了。”
唐梨“……”
唐梨一拍桌子,说道“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弄塌我老婆的那什么…斯基三角形?我帮你去揍他,揍一顿就老老实实,服服帖帖了。”
楚迟思“???”
得亏院长奶奶还有老师们全不在这里,不然听了这话非得把唐梨给踹出去不可。
也幸好这节是体育课,小孩子们全在庭院里面玩,非常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唐梨也不想睡觉了,把本来打算在座位上宅到地老天荒的楚迟思给拽起来。
两人一同走到孤儿院的外面,沿着小路慢慢散步,吹吹风。
下午天蒙蒙的,轻风微凉。
孤儿院的围墙有些破旧了,随处可以见到破损的地方与缺口,甚至还有凸出来的一道道钢筋。
唐梨思忖着,准备请来施工队,将围墙全部翻修一遍,防止小孩子们乱跑探险时伤到自己。
这里的道路杂草丛生,鲜少有人打理,于是枝叶便争先恐后地涌出,将土壤染上鲜活而灿烂的颜色。
楚迟思解开了束着小包子的发绳,如墨般的长发便泼洒开来,在身后轻轻晃动着。
微风拂过身侧,空中带着她身上的淡香,覆着雪的草木在心间扎根,抽出清冽而又幽然的枝桠。
唐梨吹了阵风,感觉脑子清醒些了。
楚迟思锲而不舍地背着她那个黑色背包,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来,鸭舌帽檐压得很低,压下一片圆弧状的影子。
“这里确实挺偏僻的,”唐梨张望着四周,“如果真要大量购买物资,帮忙修建基础设施的话,怎么将材料运过来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楚迟思说“分装到山地车上,一趟趟运送。”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除了运输费可能会高些之外,便没有什么其他的缺点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楚迟思不太会主动找话题,经常是唐梨用乱七八糟的问题去撩拨她,她心情好了,或者不胜其烦了,才会勉为其难地回答一两句。
不过,虽然楚迟思说的话少,但每一句都认真,每一句都仔细,就和她性格一样,做什么都是一丝不苟,郑重其事的。
两人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
层叠的枝叶遮蔽住了天空,四周能隐约听见些昆虫的鸣声,缝隙间漏出几束日光,细细窄窄地映在两人身侧。
唐梨左瞧右望,在一片矮矮的杂草中发现了几株蒲公英,便顺手折了一支下来。
她递给身旁的楚迟思,掂在手中晃了几下“你瞧,这是什么?”
不同于之前两人逛街时,这一次楚迟思接过了她手中的蒲公英,认真打量了几眼。
想想之前被推开的百合花,唐梨深刻地意识到了-1000好感度与1好感度之间的巨大差别,决定再接再厉,继续她的逗老婆大业。
楚迟思疑惑“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是蒲公英啊,”唐梨笑着说,“吹散蒲公英的话,你许下的一个愿望就能成真。”
微风柔柔地吹过面颊,吹得头顶枝叶婆娑作响。鸟雀扑棱着飞起,在这一片寂静之中。
楚迟思垂着睫,耳畔的声音很远,亦或是很近,柔柔地散在风中,如花瓣飘落
【迟思,你的愿望是什么?】
毛绒球似的花朵晃悠着,被她吹散了。楚迟思望着飘散的白色毛绒,漫不经心地说“我没有愿望。”
她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愿望。”
手上的蒲公英只剩了一根光秃秃的茎,然后就被人给不由分说地抢走了。
唐梨挨着她蹲下身来,手里也掂着一支蒲公英,毛绒绒的长发蹭着她,振振有词地说着
“没事,我有好多好多愿望。”
蒲公英递了过来,几乎要挨上楚迟思的唇畔,偏头便能看见那人盈盈的笑脸“迟思,可以帮我吹吗?”
楚迟思犹豫片刻,挨了过来。
暖风涌过指隙,吹向蒲公英的小球,她凑得很近,有种吻上指尖的错觉。
白色茸毛飘着空中,顺着风悠悠地荡,那些说不出口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就这样散落在一片寂静之中。
楚迟思垂着睫,用手在风中拨弄着,被吹散的蒲公英抚过掌心,似纷纷扬扬飘落的雪。
她忍不住收拢指节,仿佛这样做的话,就能抓住飘散的蒲公英,就能抓住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暖意。
楚迟思偷偷地想
她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到了傍晚。
考虑到明天早上的活动,两人不打算回山顶别墅,准备就近找个酒店住两天,免得来回跑太过麻烦。
只不过,拿房卡时遇到了些麻烦。
酒店前台盯着楚迟思冰冷的视线,在电脑上面反反复复查了好几遍,最后硬着头皮说“楚…楚小姐,不好意思……”
“我,我们真的只剩一间房了。”
前台战战兢兢的,看看面无表情的楚迟思,又看看身后冲自己疯狂使眼色的经理,苦不堪言“真的不好意思。”
“我两天之前的预订。”
楚迟思声音平静,沁着些冷意,指尖点了点木制台面“为什么会忽然满房?”
“我们酒店的系统应该出了些问题,”前台脸上挂着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不,不小心将您预定的房给出去了。”
“作为补偿,我们会免除您所有的费用,三天内将房费退还到您的卡上,还附赠两张pa卷您今天还要住吗?”
楚迟思凉凉地瞥了唐梨一眼。
唐梨大气也不敢出。
系统还在耳畔洋洋得意“怎么样,快点感谢我吧,赶在最后一刻把后台数据给改了,给你俩创造个二人世界。”
唐梨冷笑“呵呵。”
明明就是把自己往火堆里推,还是扎满刀子的那种火堆。
时间已经很晚了,无论是临时去找其他的酒店,还是让管家现在过来接人都不太现实。
楚迟思还是接过了房卡。
电梯里鸦雀无声,楚迟思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唐梨撩拨也没回应,只是沉默,接着沉默,冰冷而寂静。
如藏在深夜之中的海。
幸好系统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好歹是个双人间,也有两张单人床,不至于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唐梨已经准备好睡沙发了,假如没有沙发的话,她可能会拿个毯子打地铺。
是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看到两张单人床后,楚迟思神色缓和了些许,起码没有像冰川一样继续散发着阵阵寒意。
她将背包放在墙边,收拾着准备洗澡,手一拽就将唐梨系着的蝴蝶结扯散了。
唐梨“……”
肯定是因为“拆开丝带”那句土味情话。
不过该说不说,酒店还是很上档次的,双人间十分宽敞,除了卧室外,还有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小阳台。
唐梨瞅了眼浴室,里面也十分宽敞。
宽大坚硬的黑石洗手台,长方形的透明镜子,还有一个插着花束的玻璃瓶,精致又漂亮。
楚迟思去洗澡了,紧锁的门后传来些许哗哗的水声,雾气遮盖着窗口,总能引起些遐想。
唐梨躺在床上玩手机,任凭系统在耳畔吵吵嚷嚷,就是不为所动。
不知何时,水声逐渐停了。
里面安静了一段时间,就连雾气也慢慢散去,唐梨正在用手机玩堆方块,就听见了“咔嗒”的开锁声。
紧闭的门漏开一条缝。
里面传来个楚迟思的声音,似缠绕的线,纠住她的指尖“可以帮忙拿个东西吗?”
唐梨翻身坐起“要什么?”
“背包的侧面,有一支医生给的药膏,”楚迟思说,“棕绿色的包装,右下角有两片叶子。”
楚迟思最爱整洁,所有东西都有条有理,唐梨很容易便找到了药膏。
她本来还想偷看一眼背包里有什么,刚准备去偷偷拽拉链,然后就看了一把银色的小锁。
唐梨“……”
不愧是楚迟思,厉害。
她拿着药膏敲了敲门,只听见了一句淡淡的声音“进来。”
-
唐梨小心地推开门,雾气扑面而来,似细密的雪,却又很快便弥散在空气之中。
水声悄然,香气淡淡地蔓延。
楚迟思坐在洗手台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衣,微微倾下身子来看她。
丝绸极黑,她又生得白,抬手时那绸布便会向下塌陷,露出一小截细腻温润的腕,在昏暗的灯光中格外晃眼。
水珠顺着长发滴落,“啪嗒”一声轻响,
砸落在唐梨的心上。
“那个药膏,”楚迟思倾下身,长发便跟着丝缕坠落,几乎要扫到唐梨面颊,“你拿来了吗?”
喉咙干哑,像被火星烧灼。
“拿…拿来了。”唐梨声音都有些卡壳,她躲开对方的视线,偏着头将药膏递过去。
她的指尖滑过手心,像是蝴蝶纤细的触须,激起一阵细密的微痒。
楚迟思轻笑“谢谢。”
她坐在洗手台上,双腿悬空晃悠着,手腕和脚踝都还缠绕着绷带,白色纱布被拆开了些许,只是松松地缠着。
绳索捆绑留下的伤痕仍未消去,红痕印刻在细腻柔白的肌肤上,竟有着一丝娇媚入骨的妖冶,一分幽然艳丽的矜贵。
细致而精巧,遥远而高不可攀。
唐梨转身想离开,可是洗手间的门却被“碰”的一声关上,踢掉了拖鞋的足背蹭在腰间,蛇一般地将她往回勾。
手臂搭上肩膀,将她圈住。
墨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肩头一动便滑落几缕,轻轻巧巧地便勾住了唐梨的呼吸。
“别走啊,陪我说说话。”
水汽润湿了长发,有几缕黏连在额间,她眼里含着几分水意,望向人时缱绻万分,无情更似动情模样。
楚迟思俯下身子,双臂都圈着唐梨的脖颈,膝盖抵在腰际,就那样依偎了过去。
满怀的淡香,满怀的细腻温软。
唐梨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可楚迟思却将她的脖颈圈得更紧了一点点,唇畔贴着耳际,声音如斯温柔,却比刀刃还要锋利
“这个房间…也是你的任务?”
长发顺着肩膀垂落,有一两丝恰好拂过唐梨的手背,蔓开一阵幽然的凉意。
“假如,管理者给你发布了一个不可违抗的任务,要求你违背我的意愿,强硬地标记我。”
她问“你会照做吗?”
楚迟思的手腕好细,能被轻易地圈在掌中。微红的指尖染着一层薄薄的光,漂亮得想让人含入口中,细细尝舐。
她抚上唐梨的面颊,轻轻摩挲着。
“你会服从管理者的指挥,还是会因为我而有那么一丝迟疑?你会担心我的感受吗?”
楚迟思眼眶微红,声音朦胧,看起来单薄而又脆弱。
她什么武器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是受惊了,需要自己来安抚的小主人。
唐梨声音沙哑“我——”
声音与呼吸都被指尖堵住,草木淡香沁入胸膛,悄然缓慢地向着深处蔓延,疯长出茂盛繁密的枝叶,将天际尽数遮掩。
小主人呢喃着,亲昵而又缱绻地蹭着耳尖,声音温柔得能融化成水“你在迟疑,你在犹豫,对不对?”
“所以,你会听从我的命令吗?”
五指沿着颌线下滑,触碰着唐梨的喉骨。
那样轻柔,那样细腻,一寸一寸蚕食着皮肤上的暖意“你会听我的话吗?”
指尖摩挲着,划过薄薄的皮肉,仿佛那里有个无形的黑色镣铐,将唐梨囚困其中,永远不能脱身。
是啊,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我在赌你是否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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