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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人生来就擅长不坦诚,心脏和大脑都被保护在皮肉骨头之下,以免被窥见要害。
坏人用不坦诚损人利己,而不那么坏的普通人,则因为懦弱、虚荣、懒惰等而遮掩自己。
伪装越穿越厚,大家自以为无坚不摧地在成长,但来自四面八方锋利的刀刃,却会猝不及防地解剖这层处心积虑的外衣。
脱件衣服按理说不会触及根本,但是敏/感的人会疼得满地打滚。
让不擅长坦白的人被解剖就是一种酷刑。
跟温潋滚在床上时,盛栖感觉自己脱下的不止是衣服,她哪哪都疼。愉悦的事情竟然给人痛觉,她一时想不清楚缘由。
后来她抽离出一点,以第三方的视角来看这场亲密交流。
她吻温潋的姿态,像在对待一个随时会破灭的梦。重了怕醒,慢了怕来不及做完一整场的美梦。
她这样子有些傻,而她跟温潋相比,本来就不够聪明。露出傻样就等于被剖开了,所以她疼。
她嘴里可以不说一句实话,但是身体不能。
正如温潋习惯不说话,但身体的回应永远主动,诚实。
温热,软香,悦耳的声音,一切使人坠落的因素糅杂,她逐渐不能抽离,跌回到糖衣炮弹里。
温潋依赖地抱住她,也让她失去清醒,欣喜若狂地进行回赠。
她不知道温潋今晚为什么忽冷忽热,先是不给她好颜色看,后来又愿意来她家里做助眠的睡前运动。
她不懂温潋在想什么,为什么能平静地接受这样的关系,又为什么要接受?
盛栖害怕年级第一脑海里是她猜不透的想法,怕自己犯蠢的样子招人笑话。
她想了很多答案,但不敢保证猜透温潋。
一个人已经在某条路上摔了一跤,还敢大言不惭地说熟悉路况吗?
她又不肯直接问,那就暴露了她是个蠢人,而且她不想听的答案太多了,不如不听。
不知何时,她重新走神。
脑子里停不下来地想着运动之外的事情,她不知道温潋会不会也这样。一边陶醉,一边想着将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看穿,解剖,处理。
她以己度人,心想温潋也会。
为了不让温潋有余力思考,她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好在,温潋随之而来的反应说明了她无暇想旁的事情,盛栖在其中得到了安全感。
停下以后,她在温潋满身的热意和微微的颤抖里不发一言,不知道要说什么结束词。
温潋在贪婪地呼吸,好似刚才喘得还不尽兴。
盛栖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不催她回家,将被子压得更严实。
温潋期望能在这时候说上几句话,有片刻的温存。
但盛栖保持沉默,看上去没多少开心,却也不是不开心。重逢后的盛栖,情绪常常让人摸不透,在这种时候,她的反应却是这样。
温潋都不清楚自己在失落什么,明明刚才盛栖足够热情和温柔了,她也没有不适和不满。
呼吸不匀导致大脑变木,她不敢问的话突然就问出了口“你以前喜欢过柳成涓吗?”
在认识我之前。
这个问题又踩在了雷点上。
盛栖仅听到“以前”两个字,便冷冷地看向温潋,但她很快将脾气压下去。声音低到像叹气,“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
步入高二下学期,离高三又进了一步,学业方面的压力更大。
盛栖能玩的时间更少,除了陪温潋眼里的狐朋狗友以外,她每周雷打不动地腾出两个空点,让柳成涓帮她补课。
英语能考及格后,柳成涓开始帮她补数学。
盛栖最讨厌的就是数学,平时让她做题就像要她的命,甘愿补这科让温潋感到疑惑。
跟盛栖相处了一段时间,自认为是盛栖很好的朋友,温潋才问她“你为什么让柳成涓帮你补数学?”
“因为她说我英语考及格了,可以自己学,我只好改让她帮我补数学。”盛栖看上去很无奈,却没抱怨什么,似乎这件事必须要做。
温潋听力向来满分,听出关键的地方,“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她帮你补课?”
“对啊。”盛栖点头。
温潋问为什么,盛栖便说自己成绩差,多少得补一点。
她解释时一直低头转笔,还伸手胡乱碰了碰脸,温潋从她小动作里看出来她没说实话。
心里当即有些不舒服,盛栖在为了另一个朋友骗她,为什么要这样?
于是她问“你在她那学得好时,也要她亲你吗?”
“怎么可能。”盛栖像听了恐怖故事,矢口否认“我干嘛要她亲我?”
温潋略略一蹙眉,她就开始补救“我的意思是,成涓是个特别严肃的人,很不解风情,当然不像温老师一样好会奖励我。”
她把“我不想”悄无声息改成了“成涓不让”。
温潋那时心情便怪怪的,某种情绪堵在她胸口,影响到她看书做题。后来她才能确定,这种情感叫做妒忌,甚至会发生在朋友之间。
她妒忌柳成涓跟盛栖从小就认识,一直都是朋友,妒忌盛栖对柳成涓的依赖和赞扬。
在知道盛栖为什么一定要柳成涓补课时,她跟盛栖已经关系深了许多,盛栖不想瞒她,才在保护柳成涓的情况下说了点实话。
但也只是说“成涓上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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