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襄阳悲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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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史叔刚和张君宝的请求，郭靖心中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在襄阳数十年的一幕幕景象：大胜关英雄大会上的决议、来到襄阳的激战、打退蒙古人的喜悦、北伐失败的痛苦、以及困守孤城的坚持……再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还有同样头发花白的妻子、白发苍苍的朱子柳，襄阳城中健在的、牺牲的英雄义士，也在他一一浮现。想到这些人，即使以郭靖的坚毅，眼中也不由泛起泪花，心中万般感受，都化作了一声叹息，长长叹了出来。

听到郭靖叹息，黄蓉已知道丈夫的心意，上前为他擦掉将要溢出的泪花，强笑道：“靖哥哥，你不是还有事情要交待破虏吗？现在他来了，又怎么不说呢？”两人在襄阳守了三十年，后半辈子的心血也几乎全在这里，如今眼看襄阳即将陷落，心中痛苦可想而知。对于丈夫的心情，黄蓉也感同身受。

“罢了！罢了！破虏，你师父安排在什么时候突围？”打起精神，郭靖向儿子问道。言中之意，已是同意突围之事了。不过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场中众人却无有一人欢喜，反而都有些悲痛。朱子柳、史叔刚两人同样在襄阳守了几十年，对此感情极≤深，而且作为长江防线中段枢纽，一旦襄阳陷落，长江防线可以说是就此不保。蒙古人只要顺流而下，大宋江山便岌岌可危。想到自己等人即使突围出去，也要在鞑子铁骑下苟活，众人又怎能高兴起来呢！

“师父说今日我们前来。鞑子知道后定然会前来攻城，不是突围的好时机。因此让大伙儿这两日休息一下。在鞑子攻城后的次日凌晨突围。我和师弟前来，便是商议一下如何接应。免得出了差错！”郭破虏闻言回道。

“鞑子攻城后的次日凌晨，这样也好……”郭靖喃喃道，说着又向朱子柳和史叔刚道：“朱兄弟、史兄弟，你们带人安排一下明日的城防，再把剩余的粮食取出来，让大伙儿这几天吃的饱一些，养精蓄锐，准备以后的突围。”

朱子柳、史叔刚闻言，顿时点头应是。朱子柳问道：“突围的事。要不要告诉众位兄弟呢？吕大帅那边，又怎么说？还有郭兄你练的精兵，又如何安排？”当年得方志兴所献宝藏之助，郭靖在襄阳城练出了数万精兵，虽然上次襄阳大战和北伐时伤亡了一半还多，这五年的被围也不断消耗，但也仍然有两三千人留了下来，包括残留的数百名不断补充的靖康军。这些兵马，和城中的江湖中人一起。是郭靖手中直接掌握的最主要力量。

“爹爹，孩儿如今在流求已经打下一片地方，岛上的弟兄也很想念这些兄弟，就让他们突围后也一起去流求吧！”郭破虏道。当年他去流求开辟基业时。便从郭靖所练兵马中招募了数百名愿意前往流求的人，组成了最初的力量。数年下来，这些人有的战死、有的病死。还有的退出了军中，不过留下来的那些。却仍是郭破虏手中的根基力量。如今襄阳城中残留的这些人虽然年龄已经偏大，甚至有的已老弱不堪。但郭破虏却相信这些人只要和自己一起顺利到了流求，几年内一统全岛也非难事。相比岛上其它势力，这些百战余生、可与蒙古精兵相比的襄阳精兵实在可以说是太强了。

叹息一声，郭靖默认下来，向朱子柳道：“去吧，让大伙儿该知道的都知道，免得他们生了其它心思。”经过鲁有脚之事，又有郭破虏、张君宝冒险前来，突围之事几乎已成定局，即使他不下决心，其他人也不会甘心在此，郭靖也只能尽量将他们组织起来了。

“让过儿过来，我有些话交待他！”看着将要出去的朱子柳和史叔刚，郭靖道。闻言，两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杨过便行了过来，和郭破虏、张君宝一起面对郭靖、黄蓉。

看着眼前三人，郭靖、黄蓉心中一阵欣慰。杨过这个女婿自不必说，虽然花心了一些，但无论武功、人品，都是值得信赖，大女儿托付给他也是没错。至于郭破虏，虽然在方志兴教导下和两人想的并不相同，但看他如今行事，也已经历练出来了，不需要两人操心。两人如今担心的，也唯有小女儿郭襄了。

“君宝，这几年可有你师姐的消息？”黄蓉向张君宝问道。十年前郭襄、张君宝和洪凌波一起北上，不慎遇到一些投靠蒙古人的江湖人士围攻，幸得觉远大师解救，这才安然脱身。之后三人在少林待了一段时间，又去了终南山、赤霞庄等地，回来之时，却只余张君宝一人。洪凌波的去往何处，众人还知道一些，唯有郭襄，却几乎再也没有消息，黄蓉心中自然极为担心。

张君宝闻言，回了一礼，说道：“正要向伯母禀告，前些日子昆仑派何道友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几年前在西域见到了郭师姐。信中说郭师姐已从大雪山下来，由西域去了吐蕃。听何道友说师姐的武功已经大进，还交了许多朋友，若是她在吐蕃能得到襄阳消息的话，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日伯母就能见到。”

“这就好！这就好！”听到这个消息，黄蓉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放下了一些。几个儿女之中，郭芙、郭破虏都已成家，她最不放心的，也就是郭襄这个小女儿了。当年张君宝和郭襄一起来到襄阳时，黄蓉还曾经撮合过他们，不过两人关系虽然还算亲厚，但离相恋却始终差了那么一些。后来到了少林后，郭襄读了许多佛经，又开始对金轮法王留下的佛法起了兴趣，北上大雪山寻找金刚宗。至于张君宝，则在终南山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南下游历，最终在武当悟道、武功大成，由方志兴主持正式出家修道。和郭襄之间，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让人徒增惋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