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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湖生伸出一指点向湖水,无风起浪,老者身下的船摇摆不停,“既然不是镜玄阁的人,还是不要拦我上岛,我的拳可不分长幼。”
老者在船头按下一掌,风平浪静,捋须道:“自老夫守湖至今,还未有人赢过我。”
谢湖生甩去指尖湖水,起身,后撤一步,拉开拳架,灿然一笑,“巧了,我自出生至今,与人问拳也未曾败过。”
老者哄然大笑,“老夫虽未进过学堂,但也听过荀夫子那句,‘蟹六跪而二螯,非蛇蟮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用心躁也啊,年轻人,不静心智,日日与人斗拳,又怎得见天地之广阔。”
谢湖生一步崩拳,起势,身后八百里洞庭扩散,洞庭之水苍翠如墨,侵吞大半个太湖,“天地再大,也装不下我这一拳。”
老者起身,立于船头,船头起雾,自老者身前向外扩散,蛮烟瘴雾遮盖太湖,白雾茫茫,与洞庭苍翠糅合相对,老者感慨道:“如此年纪便是无我境,的确可以横行无忌。”
拳至中途,狂风不停,蛮烟瘴雾被拳风吹散,整片太湖喧闹不止,鱼虾出水,跳入老者站立的船舱,片刻功夫,船舱满载,退向岸边。
老者迎风而立,两指点入风中,指尖雾气成团。老者身形飘忽,足尖轻点,从船舱弹向谢湖生。船舱被拳风轰碎,鱼虾尽毁。
拳已至尾声,霎然间风平浪静,沉寂无声。谢湖生收拳,玩味一笑,脚下洞庭之水游动,似一尾墨色大鱼。漫不经心向前迈出一步,一步洞庭之远,人已立在太湖仙岛之上。
岸边有青蟹横行,谢湖生俯身用指尖掉起一只青蟹,绕动指尖,玩耍一番,待青蟹吐出泡沫,才放它离开。
湖心老者被雾气托回岸边,被江湖后辈戏耍,颜面何存,愤然道:“为何收拳!”
谢湖生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巴掌大的扁石,撇入湖中,石头打着水花,滚出许久,才噗通一声沉入水中。石沉湖底,洞庭之水退去,太湖苍白如洗。谢湖生起身,在暖风里伸长腰身,打着哈欠道:“跟你打太没劲了。”
“混账!”老者受辱,反手运掌,蛮烟瘴雾汇聚掌间,朝谢湖生递出一掌。
谢湖生摇头,一步洞庭,闪去千里之外,落在镜玄阁上,一拳轰去,镜玄阁顶通天古镜四角崩塌,守阁之人纷纷逃散,通天古镜坠入山林,沿山腰滚动,林中走兽嘶叫不停。
再施一步洞庭,谢湖生落回岸边,老者递出的一掌才到,起势,寸步崩拳,拳风刚劲,雾散于无形,老者被拳风波及,勉强支撑片刻,口吐鲜血,跌落湖面。
通天古镜已从山林滚至岸边,谢湖生轰出一拳,古镜停在原地,泛黄镜面将整片天光投进湖中。
山林中,镜玄阁中人踩过树冠追下山林,手中铜镜折光,交替着暗语。
谢湖生抬头端详通天古镜,古镜将他的模样映得清晰可见,挑眉笑道:“这个古镜适合扛回洞庭,送给我家阿墨梳妆。”
想起洞庭湖畔撑船捕鱼面庞略黑的女子,谢湖生笑得更欢。
远处剑声破空,谢湖生止住笑声,凝望太湖对岸,有人御剑而来,有青影踏水穿行。
谢湖生笑意转淡,如临大敌,“这天下楼来得还挺快啊。”
转身,一拳将古镜轰回山林,林中镜玄阁中人避闪不及,人逃树倒,惨不堪言。
太湖之上,君不白御剑逼近,不曾停留,抬手,几柄长剑飞向谢湖生,剑去声随,“天下楼君不白,前来讨教。”
谢湖生一步洞庭,停于半空,拉开拳架:“谢家,谢湖生已恭候多时。”
“楼主小心,谢湖主已是无我境。”隋定风一袖春风化雨,将守湖老者捞起。
天下楼厨房所用鲜鱼多半出自太湖,老者烟波徒钓,所钓鲜鱼最是鲜活味美,煲汤或是鱼脍,皆是上乘。
君不白长剑飞出时,十丈刀意已捏在掌中。
自扬州回来,每日海边练刀,勉强入了化物境巅峰,但远远不够,离姜红雪入江南的日子屈指可数,不能放任叶仙子独自去面对,需尽快参悟无我境。海边练刀虽好,但终有瓶颈。隋定风的提醒,也让他坚定与谢湖上在太湖打上几场的决心,对上无我境,或许能从其中窥得破境法门。
谢湖生已拉开拳架,满心期待,“在下入江湖晚了二十年,未能得见当年刀皇君如意一刀劈华山、剑神苏牧牧剑九万里、天下楼楼主苏柔一棍镇江南的江湖神话,不知他们三位教出的徒弟能否胜过我这一拳。”
洞庭湖谢家。谢家螃蟹拳,本是渔家防身之用,难登大雅。
谢湖生幼年时未见江湖,少年时憧憬江湖,无显赫家世,无绝世拳谱,二十三年只练一拳,两岁练拳,从洞庭湖边一直练到洞庭湖底,三年岸边练拳,五年湖中练拳,十三年湖底练拳,无日无夜,寒暑不歇。二十四岁入无我境,身负八百里洞庭。江南水路匪盗猖獗,谢湖生初入江湖,连拔数十座水匪寨子,皆是一拳平定祸乱。
谢湖生此次入江湖,一为扩充谢家势力,一统江南水路,永保民生安息,再无匪患;二为与人问拳,谢家螃蟹拳,拳法虽弱,但有他在,亦可一拳定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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