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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吴懿抬步,吴班也只能无奈的跟在吴懿的身后朝着宴会厅走去。
层层阶梯在吴氏兄弟沉重的脚步之下被越过,几个呼吸之后,吴氏兄弟已然来到台阶之上。
这时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宴会厅中的一众人眼中。
几乎就在吴氏兄弟身影出现的刹那,一直在关注厅外局势的糜旸,就发现了这两人的到来。
当糜旸的目光朝着吴懿与吴班望去时,宴会厅中数十人的目光,亦追随着糜旸的目光倾注在吴氏兄弟的身上。
数十人关注的眼神,不足以让吴氏兄弟慌乱。
但若是那数十道目光中的主人有一人是威震天下的糜旸的话,那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特别是在吴氏兄弟隐隐猜测糜旸不怀好意的情况下。
不过吴懿与吴班亦算一时俊杰,他们并没有因此手脚大乱。
他们在脱下脚下的鞋履后,便快速来到宴会厅当中对着糜旸一拜,而后吴氏两兄弟口中齐齐说道:“臣等来迟,还望方伯莫怪。”
听到吴懿与吴班齐齐称呼自己为方伯,糜旸感到有些意外。
在当世对高官的尊称有许多,相比于使君这一通用的尊称,方伯是特指地方刺史、州牧的尊称。
只是由于方伯有时亦被当做对当世大儒的尊称,而现在的糜旸很明显够不上这个层次。
所以自他成为梁州牧以来,还尚未有人以此称呼他。
没想到他第一次得到这尊称,竟是会是由吴懿与吴班口中发出。
见吴懿与吴班将姿态放的如此低,再加上糜旸也不在意他们是否晚到,所以糜旸便笑着回应吴懿与吴班道:
“宴席尚未开席,二卿不算晚到,快些入座吧。”
糜旸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点都不像怀有恶意的样子。
吴懿与吴班见到糜旸这样子,心中的不安有所减少。
或许是他们太敏感了吧。
心中稍安的吴懿与吴班在对着糜旸一拜后,就在厅中下人的引领下,来到靠近糜旸的两个坐席上坐下。
待吴懿与吴班坐下后,因为他们离的与糜旸很近,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注意到糜旸身后站立的两位将领。
其中一位将领乃是糜旸的门下督丁封,吴懿与吴班是认识的。
而至于另一位虎背熊腰,脸上带有伤疤的大将吴懿与吴班则是觉得有些陌生。
只是随着不断的观察,看着那位虎将脸上横贯眼角的伤疤,再看着他与丁封有几分相似的样貌,吴懿与吴班的心中顷刻间想起一个人:
他是被赞誉为糜旸“功狗”的木人校尉丁奉!
距离襄樊大战结束已有数月,很多那场大战中的事迹都已经流传出来。
而在那众多的事迹当中,丁奉犹如木人一般,生啖精血死战不退的事迹更是令人佩服不已。
刘备为激励军心,更是将丁奉的这个事迹当做典型大肆宣传。
在有意的宣传之下,丁奉在那一场大战中的表现更是被夸大了不少。
所以在一众汉将的眼中,丁奉现在俨然是当世猛将的代表人物之一。
对于这样的人物,常人心中都会有着敬畏的。
有着光辉事迹的加持,丁奉那眼角处的伤疤这时就犹如一把利器一般,锋利的光芒让吴懿与吴班的目光有些躲闪。
丁奉不是在西城养伤吗?
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今日的宴席上?
不好的猜测又浮现在吴懿与吴班的心中。
吴懿与吴班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观察丁奉的时候,坐在他们对面的法邈与吕乂亦在观察着他们。
吴懿或许隐藏的较好,但是性格更为粗直的吴班,可就没有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了。
在意识到吴氏兄弟心中已然产生不安后,法邈率先对着糜旸使了一个眼色。
糜旸在看到法邈发出的信号后,他见这时在外迎客的邓艾也已归来,便示意让府中的下人开始上酒菜。
在州牧府中的下人开始上酒菜之时,宴厅外早已等候的一众歌姬舞姬,亦在领班的带领下进入宴厅中。
随着一声古筝突然在宴厅中响起,整个宴厅中瞬间被动听的歌声及美妙的舞蹈所包围。
在歌姬舞姬在宴厅当中表演才艺的时候,酒菜的诱人香气亦弥漫在整座宴厅中。
美人在侧,美酒佳肴在手,这样的气氛一瞬间就将宴厅中的气氛拉到。
男人么,千年后好的也是这一口。
这样的气氛就连来自后世的糜旸亦感觉到陶醉,更何况本就娱乐活动匮乏的当世呢?
在曼妙舞姬手中条条丝幔的飞舞之下,酒香似乎化作一道道云纹飘入席间众人的鼻间。
看着宴厅中不断舞动着诱人身体的美貌舞姬,在细细品尝上口中的一口美酒,许多人的思绪都已经被迷乱。
吴懿与吴班虽然一开始心中怀抱着警惕之心,但是随着宴厅中的气氛越来越旖旎,特别是看到糜旸亦陶醉在场中的气氛中时,他们心中的戒心亦渐渐放低。
想要掌握权力,除去完成心中的志向外,还为的不就是个人的享受吗?
在放低警惕之下,吴懿与吴班也不由自主地投入到场中众人觥筹交错的举动中。
欢笑声、叙旧声、祝贺声,种种代表着人类放松的言语逐渐将整个宴厅覆盖住。
宴会发展到这一步,看起来就像一场正常的宴会一般。
只是待一舞终了之后,坐于主座上的糜旸却不顾众人想着再来一舞的目光,他先挥手让一众歌姬舞姬退到一旁。
糜旸的这个举动,毫无意外的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糜旸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适时流露出沉重的担忧之色。
欢乐的宴会中糜旸突然浮现这种神色自然会引得人不解。
在众人的不解之下,身为梁州治中的吕乂率先出身对着糜旸问道:“今日欢乐之时,君侯因何烦忧?”
吕乂的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见吕乂出身问他,糜旸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讲出了他这段时日来的烦忧:“自来到南郑城以来,我数日不曾安睡过。”
糜旸的回答更引起众人的好奇,身为梁州牧的糜旸,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烦恼呢?
在众人心中的疑惑情绪被糜旸的言语拉到最高时,糜旸将他心中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章武以来,梁州军制屡变,更相用兵,班序混杂,时至今日以梁州的国力已经供养不起数万大军。
我受陛下厚恩治政一州,时刻担忧辜负陛下的恩德。
现在梁州面临这种困局,怎能让我不感到忧虑而无法入睡呢?”
当糜旸的回答说出来后,吴班还未反应过来,吴懿的脸上却浮现惊色。
震惊之下,他握住酒杯的手都有些抖动。
原来这才是糜旸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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