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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战争的阴魂已经笼罩着整座山,可是,当夕阳映照在这里的时候,远远望过去,层层叠叠的山草汇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仍然不失为一片美丽的景色。就连沃尔根这样的人,也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比灵顿一起出来散步,抬头望望山上的景色。
“老师,我说得没错吧?杰伦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沃尔根兴高采烈地说道。
“王子英明,倒是我一时糊涂了,不过,毕竟我们还没有把杰伦杀死,他还有三十万军队呢。”比灵顿答道。
比灵顿的确是想不到沃尔根的方法,因为他还不够狠,他更没有想过人可以这么狠,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像沃尔根一样狠的人为数不会很少,不过像他一样狠而且又拥有一百五十万个士兵的人就少见了。
“不足为虑,他们被我们困在这座山上,早晚会饿死在上面,现在只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不过多做一点准备,不要过分乐观总是好的。”
“哈哈,老师就不要多虑了,那杰伦只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一看到我就什么也不顾,向我直扑过来,徒具匹夫之勇。真不明白以前我的那些军队怎么会输给这种人。”沃尔根大笑道。
风越来越大,把沃尔根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然后又传了回来,让人不禁觉得,在那遥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沃尔根,而且一样也在大笑。
圣历2109年2月17日凌晨1点整,可约军营里站岗的士兵在沉睡中被一阵马蹄声惊醒过来。他揉了揉有点睁不开的眼睛,借着篝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当然,他什么都望不见,在这样暗黑的夜晚,即使是借着篝火,眼光能及的距离顶多也不过是二十多米。
马蹄声越来越大,听起来也越来越象六月的暴雨打在芭蕉叶子上一样,清脆无比。除了站岗的士兵,军营里其他所有的士兵都已经鼾声如雷陷入沉睡了。长久的军营生活,已经使他们习惯了即使是听着巨大的声音也能够一直睡下去,真不知道这种习惯到底是好还是坏。
“啊,他们要来偷袭我们了。”站岗的士兵终于醒悟过来,他急忙吹响号角。
“妈的,半夜三更的吹什么吹,睡个觉都不安宁。”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
不过,号角仍然在响,马蹄声越来越响,所有的人不可能再像在睡梦中那样迷迷糊糊了,即使是最傻的士兵也都立刻明白:敌军来袭,赶快穿上盔甲,赶快拿上自己的武器,赶快骑上自己的马,赶快列队,准备迎敌。
只不过,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已经很少了,起码,比他们自己预测的时间要少得多。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划破了本该属于清晨的寂静,星狂的军队以令人不可想象的高速度向可约的阵营扑杀过来,士兵们都感觉到跨下的马好象比平时快了很多,而自己的手脚也比以往要灵活很多。
“一定是星狂兵团长从那里请来了魔法师,为我们和我们的马施了法。”大部分士兵心中想道,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对己方以四十万跟一百五十万进行贴身肉搏战感到胜负难卜,他们仍然存有一丝微茫的奢望:星狂兵团长一定在后面还有什么大军。
“杀!兄弟们。”星狂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地冲到可约阵中,一刀劈下了来不及上马正拔腿而逃士兵的头颅,而那士兵的身体还继续向前冲了大约三米才总算倒下去,仿佛他可以不要头颅也继续活下去一样。
“前进军”的士兵们见到自己的主帅这么勇猛,当然也没闲着,纷纷举起武器,追杀着四处奔逃的敌军。
“王子,现在怎么办?”拜尔伦惊慌失措地问道,浑然不见他在交战以前的镇定自若,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叫士兵们上马,跟他们拼了。”可约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已经没时间去追究拜尔伦的责任了,不过他清楚地知道,假如现在再不拼命的话,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跟他们拼了。”拜尔伦声嘶力竭地嚷道。
在拜尔伦的竭力召集下,他的士兵总算渐渐稳定了心情,不再毫无目的的四处鼠窜,有很多士兵已经骑上了马。不过,也有许多士兵在快步跑向马厩的途中或者即将骑上马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上一阵刺痛,非常痛,痛得简直不能算是痛,因为这是一种令人失去知觉的痛,一种致命的痛。在这一瞬间他们一定是会明白骑在马上跟没骑上马战斗力是有点区别的。
“杀!”可约大声喊道,挥手让骑上马的士兵们加入了战团。
“杀!”星狂也大叫道。他的士兵们现在都明白了团长是在冒险,拿他自己的生命和士兵们的生命在进行冒险,他们不可能再有别的援兵了,能靠的人只有自己。而他们也都知道,自己身上没有盔甲,所以一定要比对方狠、要比对方快、要抢在对方砍中之前把对方砍翻,否则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
“王子,我们的军队抵挡不住了。”拜尔伦喊道。在星狂的军队不要命的冲击下,可约的士兵们越来越不知道如何是好,越来越束手缚脚,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他觉得“前进军”好象比传说中更加凶猛,而己方的士兵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如此之不堪一击。
“抵挡不住也要抵挡。”可约实在不甘心,一百五十万士兵,即使是遇到偷袭,也不该敌不过总数仅仅是四十万的“前进军”。
“啊!”拜尔伦大叫一声,一个“前进军”的士兵一枪捅过他的胸膛。他张大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他临死前,不知道他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多时候,光靠等待是没有用的,打仗还需要别的一些东西,比如魄力,比如勇气。
“拜尔伦!”可约大喊道,虽然他在心里已经把拜尔伦和他劝自己采用的龟缩政策咒骂了几百万遍,但在看到拜尔伦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脑海里刹时一片空白。
刀枪在晨风中尖鸣,鲜血飞溅。
阵中的两个最高领导人,现在已经死了一个,这使本来就已经胆战心惊的可约的士兵们更加无心恋战、节节败退。可约终于明白了,在这里继续战斗已经失去意义,自己的军队溃不成军,战斗的意志消亡殆尽,现在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逃跑,逃跑。
“全军撤退!”可约不知道自己现在逃跑了之后还能不能重整旗鼓,但是他至少知道,现在逃不出去,就真的不能东山再起了。而在混乱的后撤队伍中,自相践踏成了家常便饭,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踩死自己人,假如有的话,踩死了多少个,他们都只知道要逃跑。
“追!”看到可约的军队后退,维拉大声喊道。
“两千米,如果还追不到的话,就别追了。”星狂大声吩咐道。
十五分钟过后,留在营帐附近来不及逃跑的敌军被星狂率领的军队全数歼灭了,而维拉也带着追杀过去的人马回来了。
“虽然沿途杀死了一些敌军,但最终还是让可约给逃了。”维拉垂头丧气地说道。
“无所谓,哈哈,本来我就不奢望你能追到他。”星狂说道,“虽然我们这边的士气高涨,但是比可约他们跑多了几里路,无论是士兵还是马匹的气力都难免要比他们那边的消耗多一点,就这点来说已经很难追得上他们了。更何况可约骑的马肯定是比普通的马不知道好多少倍的马,跑起来自然比你们骑的马快多了。所以我说两千米之内还是追不到的话,就别追了,因为越追肯定会离得越远。”
“原来如此。”维拉说道,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让可约逃跑了去,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下次再要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了。
“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可约跑得了这次跑不了下次。”见到维拉难过的模样,星狂不禁安慰道。
“呵呵,谢谢团长。”维拉心头一热,感动地说道,他可想不到星狂也会安慰别人。
“星狂兵团长,这次我们又打了个大胜仗,哈哈。”菲雅克见到星狂和维拉在说话,便跑过来插嘴道。
“是啊,为了四王子赶快离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我们就不得不打仗不得不为你拼死拼生啊!”星狂意味深长地说道。
“呵呵,星狂兵团长,你可真会开玩笑。”菲雅克也不明白为什么星狂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文绉绉的,酸里酸气的,跟他平时说话的口角实在是差太远了。
“四王子还是赶快找个地方乐去吧,呵呵,我记得你一向的主张都是绝不‘因大失小’的。”星狂捋了捋胡须说道。最近他由于在军营里坐了十几天,感觉很无聊,于是看了一点书,认识了几个成语,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象知识分子了。
“因大失小?什么意思嘛!星狂兵团长,成语里只有因小失大这种说法。”菲雅克纠正道。
“绝对不‘因大失小’不就是绝对不因为一个大老婆而失去一个小老婆吗?”星狂反问道。
“这……。”菲雅克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心想这不是在讽刺我喜新厌旧吗?
“年轻人,有空象我一样多读些圣贤书,认识多几个字,同时还要知道怎么样活学活用。”
“……。”菲雅克好久也说不出话来,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这一战,星狂率领的“前进军”大获全胜,歼灭了敌军一百二十多万。历史学家上为了概括这次大战,而生造了一个由四个字组成的成语:丢盔弃甲,而此仗也被后人称之为丢盔弃甲之役。但不知道为什么演化到现代,丢盔弃甲却成了战败的代名词,这也是很值得词语学家去研究的一个问题。
在这一战过后,通过三天三夜的苦思冥想,维拉终于想明白了星狂为何会采用这一个丢盔弃甲的计策:第一,一副盔甲足足有五十来今重,卸掉的话,马会因为负担少而比平时跑得快很多,大大的缩短了从自己军营跑到对方军营的时间(这也正是可约和拜尔伦没有估计他们来的这么快的原因,从他们听到马蹄声到马匹闯入军营,前后不超过五分钟);第二,卸掉盔甲之后,士兵们的动作比平时要灵活而且快很多;第三,没有了盔甲,战士们的进攻会更加毫不留情,出手会更狠,因为若是不够凶狠的话,你砍人家一刀,人家给你一枪,比较吃亏的肯定是没穿盔甲的人。
得出了这些结论,维拉又足足高兴了三天三夜。
在昏迷后第一次醒过来之后的第四天,杰伦的身体有九分痊愈了,之所以说九分,是因为有些东西,比如流掉的血,暂时是没有办法补回来的。
在这几天中,杰伦的军队又经受了沃尔根连续十一轮进攻,发动每一轮进攻之前,沃尔根都觉得“前进军”支持不住了,一定能把这个山拿下去,自己就要擒到杰伦,拿他来千刀万剐了。但是每一轮进攻之后,他都惊讶地发现,杰伦的士兵们好象一次比一次强了,自己的军队伤亡却越来越多。尤其是到第十一轮的时候,他看到他的士兵都不愿意往上冲了,除非是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上去。但即使是如此,他们也只是敷衍塞责式的勉力冲到半山腰,很可能还没有碰到一个“前进军”的士兵,便又稀里哗啦地退了下来。
沃尔根开始有点惊慌了。他曾经试图抓住一个士兵来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令他们不敢往上冲锋,那士兵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便突然七窍流血而死。第二个、第三个在即将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是如此。于是,即便是沃尔根把刀架在士兵的脖子也同样无济于事,他所有的士兵宁死也不肯说出原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沃尔根问他的老师比灵顿道。
“我怀疑他们中邪了,也可能是这个山上的冤魂过多,所以才导致出现今天的局面。”比灵顿答道,当然,他也象沃尔根一样感到大惑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一般人的心中,若是对一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通常便都会归罪于冤魂之类的东西。
“那该怎么办?总得有个对策才行。”
“我想,请几个巫师来这里祭拜祭拜,跟这些冤魂沟通沟通的话,会好一点吧!”比灵顿以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心中突然想到,也许这些冤魂便是沃尔根平时杀害的那些,现在回来报仇雪恨。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三个小时之后,四个全基欧最负盛名的巫师来到这里,刚开始时,他们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以为又可以大赚一笔了。但在他们巡视一周之后,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开口说道:这里的冤魂过于厉害,阴气过重,他们功力都还尚浅,实在不敢在这里施法,怕弄巧成拙,到时非但降伏不了冤魂,反倒会激怒冤魂,使他们变本加厉,更加肆虐。
沃尔根一怒之下,便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挂在帐篷顶上,发出话来说:“有冤魂就朝着我来,别鬼鬼祟祟的。”
而山上杰伦的士兵们同样也觉得奇怪。在这几天中,刚开始看到沃尔根的士兵们漫山遍野地从山下爬上来的时候,杰伦的士兵们也都立刻紧张起来,手里紧紧握着武器,准备着进行战斗。但是他们看到沃尔根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地爬到半山腰又下去,如此往返,好象乐此不疲一样,而人数却好象一次比一次少,脚步一次比一次沉重,精神看起来也一次比一次憔悴。所以,到了后来,杰伦的士兵们干脆就坐在山顶上动也不动了,甚至有的还几个人围在一起讲笑话。
马尼罗看到这一切也很诧异,他朦朦胧胧地觉得事情是从蓝达雅长老来过之后就开始变化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当他这样问杰伦:“兵团长,你知道为什么山下的敌军冲到半山腰就下去吗?”
杰伦第一次回答说:“也许他们觉得这样很好玩吧。”
第二次又回答说:“也许他们是在做折返跑,锻炼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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