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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竣正站在窗前看着张勋离去的背影,脸上似笑非笑,淡淡地说:“此乃师长之意,再向上推算,这是段、冯之意,与我何干!”
……
头脑简单,做事一根筋,只知道愚忠的张勋于七月一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北京发动兵变,胁迫黎元洪解散国会,变更国体,并入紫禁城恭请满清末代皇帝溥仪复辟,一夜之间国家变色,北京城内遍插龙旗,民众担心不表示忠心会被朝廷追究,纷纷穿起前朝袍褂,用假发作辫子,京城内,倒也有几分前朝趣味。
黎元洪不愿做国家罪人,于七月一日当天连发三道电令,一是要求各地立即讨伐国贼;二是宣布起用段祺瑞为国务总理,三是宣布由在南京的副总统冯国璋代行总统职权,命令发出后,黎元洪遁入外国使馆躲避,冯国璋和段祺瑞倒黎和解散国会的目的达到了。
张勋如此疯狂,依靠的就是各省督军的支持,京城附近的第三师同意复辟又将他向前推动了一步,只不过,督军们的支持都來自段祺瑞和冯国璋的授意,这两人的目的就是利用张勋搞掉黎元洪,然后再剿灭辫子兵,以“再造共和”功臣的面目重登政治舞台,张勋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利用过后,便要舍弃。
段祺瑞在天津接到黎元洪重新任命他为国务院总理的命令后,立即策动驻天津马厂的第八师师长李长泰和驻廊坊的第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及驻保定的曹锟等部组织讨逆军,自称讨逆军总司令,冯国璋也发來电报,愿与段祺瑞联合讨逆,于是,两人共同署名,发一通电,历数张勋八大罪状,通令褫夺了张勋两江巡阅使和安徽督军的职务。
吴佩孚让曹锟发表通电,不用冯、段在全国通电上的含糊说辞,只说第三师是为共和而战,博得了全国民众对曹吴的良好印象,军事上第三师也不甘人后,一马当先,王梓竣率本部第四补充旅星夜行军,剑指京城,在天坛一带大败辫子军,只有张勋一人一骑得以逃脱。
本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曹锟要给准姑爷李国翰的,无奈此时李国翰告了假,正在天津劝说叔叔李经羲出任总理,李经羲被黎元洪任命为取代段祺瑞的国务总理后,行将就木的他晚年还能出头露脸为李家争光,自然是欢欢喜喜,可是段祺瑞被罢免后,各省督军纷纷以武力威胁中央,也上门恐吓过李经羲,李经羲吓得躲在天津的家中不敢出门,更谈不上去北京任职,李国翰闻听此事便赶到叔叔家中,力劝他顾及家族荣誉出任总理,还向他保证,自己将率部队做他的后盾,只是李经羲并不信李国翰的承诺,死活不敢上任,等李国翰失望地回到保定时,王梓竣及其第四补充旅已载誉而归了,李国翰后悔不迭,训斥朱继伦作为副旅长不敢出头争功,错失了出名良机,从山沟里出來的朱继伦进了城,正陶醉在这个花花世界里,根本就沒将心思放到军队上,挨了骂也就嬉皮笑脸的支应过去,依然我行我素,李国翰妒忌心作祟,认定王梓竣是他命中克星,是阻碍他发展的绊脚石,心头又渐渐泛起恨意。
北京各处的辫子军被击溃后,张勋跑回公馆,带着家眷躲进了荷兰使馆,在荷兰使馆,张勋发电报给曾表示支持他兵变的各省督军,要他们遵守承诺,赶快发兵前來支援,又特别给吴佩孚发了份电报,斥责第三师背信弃义,大骂王梓竣出卖朋友,这些电报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张勋又威胁说要对外国记者发表讲话,将北洋政府曾支持清廷复辟的事广告天下,可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
七月十二日,溥仪宣布退位,复辟闹剧就此收场。
七月十四日,段祺瑞以“再造共和”英雄的姿态,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地回到北京,复任国务总理,黎元洪鲁莽失计,引狼入室,征召张勋进京,惹來这弥天大祸,自感再也沒脸当大总统,便辞去职务,搬到天津寓所养老,从此基本消失在民国史上。
段祺瑞首先嘉奖讨逆出力最大的第三师,接见了吴佩孚和王梓竣,段祺瑞对王梓竣相当感兴趣,与他多聊了几句,发觉王梓竣年轻有为,可以为己所用,同时也出于分化直系的目的,特别对王梓竣个人予以一万大洋的奖赏,并月俸加一倍,以示亲近。
王梓竣回到保定,将一万银元悉数上交,留作第三师军费,表达未被收买的清白,吴佩孚知王梓竣心意,说“道远知骥,世伪知贤”,劝说一番后取出三千还给了他。
冯国璋和段祺瑞倒黎的目的已达到,一山又不能容二虎,两人的明争暗斗就此开始,冯国璋不同于手中无兵的黎元洪,冯国璋手下兵强马壮,还有几个省的督军是他的嫡系,到北京任职时,他就率领一个师的兵力而來,把这个师充作了卫戍部队,用來保卫自己的安全。
段祺瑞要倒冯,只好从直系内部入手,段祺瑞选中王梓竣作为分裂曹吴直系与冯氏直系的关键棋子,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将王梓竣调遣到北京,与他探讨时局或看戏闲聊,时不时的对王梓竣还有些封赏,冯国璋得手下密报,将王梓竣与段祺瑞相从甚密的事告诉了曹锟和吴佩孚,要他们对王梓竣有所提防,吴佩孚听过只是摇头一笑,说这是段祺瑞的离间之计,而曹锟却在李国翰的影响下,对王梓竣渐生恶感,只是碍于吴佩孚的面子,不好发作。
王梓竣怎能不明白段祺瑞的把戏,段祺瑞是要把他当做张勋第二,利用他在直系中造成猜疑和裂隙,只是王梓竣身为下级,不得不听令,当他感到曹锟已对自己不满时,段祺瑞再召他入京便佯称偶感风寒,卧床不起,拒绝与段祺瑞见面。
哪知,段祺瑞听说他生病,竟到保定驻地來看望他,王梓竣蜂虿作于怀袖,心头苦涩万分,只得躺在床上装病,接受段祺瑞的慰问,段祺瑞将带來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绞股蓝等堆了一屋子,又送了一千大洋的慰问金,说了些体己贴心的话,王梓竣感动得要拖着“病躯”起身给段祺瑞行礼,段祺瑞忙将他按到床上,告辞而去。
段祺瑞一走,王梓竣从床上一跃而起,大骂道:“段老匹夫害人不浅!”然后马上去找吴佩孚通气,证明自己沒二心。
段祺瑞到保定看望王梓竣,只是以私人身份,沒有大张旗鼓,也沒有去督军府见曹锟,在王梓竣的住所里待了半个小时就返回了北京,李国翰得到密探报告,沒有立即去曹锟处搬弄是非,而是关上门与朱继伦两人密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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