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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行人赶到泰陵的时候,天方才微微亮,寒风吹拂下得泰陵显得有些肃穆深沉。
看守泰陵的守卫长自从派人将消息送往京城之后便一直在泰陵外等待着京城的来人,便是吹了一夜的寒风也不敢离开一步,生怕京城来人而她没有在,可是当她看见走在队伍前方的人之时,不禁猛然一惊,连忙上前下跪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守卫长在上次先帝生祭百官朝拜之时曾经蒙永熙帝召见,所以如今方才一眼认出了穿着便服的永熙帝。
可是永熙帝的到来却让她更加的惶恐。
皇陵被人闯入而她作为守卫长居然一无所知,而且还让那贼子一路闯到了先帝地宫前!
幸好守夜的侍卫及时发现,否则若是先帝的地宫受到任何的损伤,那她便是满门抄斩也弥补不了这个罪过。
司慕涵此时的神色比如今肆虐着的寒风更加的冰冷,下了马不理会那守卫长便快步直奔先帝的陵墓而去。
随行的还有同样心急如焚的安王和满心不安的刑部尚书,以及护送永熙帝的禁卫军。
前来泰陵之前,永熙帝命禁卫军统领留守宫中加强防卫,顺天府尹严密注意京中的动静,随后命刑部尚书和安王随行,赶往泰陵亲自彻查这件事。
前不久皇贵太君方才中毒昏迷,如今先帝的泰陵居然遭人闯入,这两件事必定有什么关联,永熙帝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处理这件事,所以如今虽然震怒非常,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作,她需要冷静处理这件事。
进了先帝的陵墓在确定地宫之门真的完好无损之后,永熙帝的脸色方才缓解了一些,但还是极为的难看,她跪在了地宫的大门前,重重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随后沉着面命刑部尚书开始着手彻查这件事。
虽然刑部尚书是永熙帝登基之后不久方才任命的,算不得上永熙帝的近臣,但是在刑侦办案方才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她之前也是在地上的官职上历练了一些日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还是个有经验的。
这也是永熙帝看中她的原因。
刑部尚书得了永熙帝的旨意之后立即着手去查。
这可以说是永熙帝亲自交与她彻查的一件事,若是做好了,让永熙帝满意了,她这刑部尚书的位置便可以坐的更稳。
安王则受了永熙帝的示意前去软禁瑞王的地方查探一下这件事和瑞王有没有关系。
永熙帝出了先帝的陵寝之后,随后便往隆恩殿而去。
夜太君早已经等候在哪里。
“见过夜父君。”永熙帝行了一礼之后便立即问道:“夜父君,这是怎么回事?!”寻常人是不可能有胆子和能力闯入泰陵而且一路闯到了先帝的陵墓中!
夜太君自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满心的不安,“本宫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幸好在那贼人动先帝地宫之前被发现了,否则他便是死也无法弥补这个过错!“之前本宫已然询问过了看守先帝地宫的侍卫,她们说那女子武功极高,她们根本便阻挡不了她。”
“武功极高?”司慕涵皱紧了眉头,“夜父君认为会是何人?”
夜太君摇头,“擅长皇陵这是灭门的死罪,本宫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谁!”
只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必定是恨极了先帝之人,可是谁会这般恨先帝?
夜太君真的想不出来。
司慕涵双拳握的更紧,没有在说话,但是身上的戾气却越发的浓烈。
死者为大,不管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该来这里骚扰安息之人!
旭日在寒风中缓缓升起,却驱不散寒风中的冷意也驱不走司慕涵心中的阴霾,而此时刑部尚书也渐渐将事情的经过给查了一个大概,便亲自前往隆恩殿向永熙帝禀报。
据刑部尚书的禀报,闯入泰陵之人定然对泰陵的情况很熟悉,否则不可能毫无声息地闯到了先帝的陵寝内,也就是说,不是泰陵内又奸细那就是那人就是泰陵之内的人!
司慕涵对于刑部尚书所查的结果不慎满意但是却也没有期待过单凭她一个人可以将那人给揪出来,不过她却也指出了一个关键所在。
闯进来的人对泰陵很熟悉!
泰陵内的守卫都是先帝在世之时亲自任命的,先帝驾崩之后,她并没有动手更换而是一直沿用着之前的人。
只是这其中的奸细究竟是谁?或许该说究竟是谁的人!
恨先帝的人她想不出来,但是恨她的人,她却知道有哪些,可是那些人如今不是死了就是被流放,会是谁?
沈家的人还是宁王的余孽?或者是蜀家的?还是水韵云的人?
在刑部尚书禀报了调查结果之后,安王也自软禁瑞王之处回来。
司慕涵眯着眼问道:“如何?”
“回陛下,臣仔细观察过,不管是九皇姐还是先帝昭皇贵君都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安王沉声道,“臣以为应该和她们没有关系,而且,若是她们真的恨母皇要做什么也不会在现在方才动手。”
司慕涵让安王前来查瑞王之人也不过是为了寻一个肯定罢了,瑞王恨不恨先帝她不怎清楚,不过先帝皇贵君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情,“那究竟是谁?!”
泰陵一行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而皇宫中的试药也进行的不怎么顺利。
官锦在服下了那有毒的安神汤药之后随即毒发,李院正便对他用了自行配置的解药,但是却也如她所预测的那般并没有一次成功。
司慕涵连夜赶去了泰陵,如今清思殿内便由明贵太君坐镇,蒙斯醉因为怀着身孕,虽然不愿意离开清思殿,但是最后却还是让雪暖汐给劝回了流云殿。
雪暖汐便一边担心着前去泰陵的司慕涵一边在清思殿内守着。
在得知御医第一次的试药事败之后,他顿时心下一沉。
这样不仅皇贵太君不能解毒连官锦的性命也会不保,虽然他不清楚司慕涵为什么非要官锦来做这个试药之人但是他却明白若是官锦就这样死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可不想让司慕涵一辈子因为官锦的死而内疚在心从而一辈子记住他!
第一次试药事败,李院正随即领着御医开始了下一轮的试药。
雪暖汐去看过了官锦,却见他像是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吩咐了御医一定要保住官锦的性命之后,便走出了官锦所在的偏房回到了皇贵太君的寝宫之中,此时在皇贵太君身边照顾着的是薛齐和明贵太君。
他从旁边守着的御医口中得知皇贵太君的情况尚且良好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明贵太君见雪暖汐满脸憔悴的样子,便劝他先休息一下,但是雪暖汐却怎么也不愿意,最后明贵太君说,若是连他也倒下了,那这后宫怕是会更乱之时,他方才点头到旁边的暖阁休息一下,始终不肯回自己的寝宫。
如今宫里面发生了这般多事情,他如何能够好生休息?
蒙斯醉有着身孕不能劳累,水墨笑那便更加不用想了,而蜀羽之……
雪暖汐随即叹息一声,若是若是再或许可以多一个人照顾皇贵太君,可是蜀羽之这些日子性子更加的沉,虽然没有再因为蜀蓝风死了的事情而合司慕涵怄气,但是却一直躲着所有人,平日连他想去他宫中见他,他都躲着,仿佛打算就这样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听雨殿过下去似的!
雪暖汐方才到了暖阁坐下没多久,便见守在自己旁边的宫侍猛然间倒了下来,他随即一惊正欲说话,却见一道黑影窜到了他的面前,竟是暗卫。
“发生什么事了?”雪暖汐收起了惊讶之情连忙问道。
那暗卫从坏中取出了一个锦盒,道:“奉皇贵君的命令,属下已然寻着了为皇贵君解毒的解药。”
雪暖汐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属下已经寻着了解药。”那暗卫重复道。
雪暖汐面容沉了下来,“你是如何找到的?御医说了,除了那下药之后,谁也不知道解药的方子?你找到了那下毒之人?”
那暗卫恭敬道:“回皇贵君,属下奉皇贵君的旨意在宫中暗中查探这件事,最后在宫中的一处发现了一个行迹可以的女子,那女子虽然作禁卫军打扮,但是属下却觉得其并不像宫中的禁卫军,因而便上前想要擒获那人,但是却没有成功,只是那人在逃离之时却丢下了这个锦盒,说里头的解药可以解去皇贵太君身上的毒。”
雪暖汐听完之后错愕不已,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似的,“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不是他要怀疑暗卫,而是他口中所说的事情实在是近乎荒诞。
那暗卫却是肯定。
雪暖汐沉思会儿,随即便伸手拿起了那锦盒,“去查清楚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定要将那个人给本宫揪出来!”
居然跑进了皇宫里头,若是不将她给揪出来,他便是睡觉也不安宁!
下了毒居然还能送解药?
太嚣张了吧!
那暗卫领命随即离开。
雪暖汐没心思去管被暗卫给击昏了的宫侍,随即拿着那盒子去找了御医,虽然他很是怀疑那人送来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解药但是却还是要让御医看看!
御医收下了雪暖汐所给的解药之后也一时间无法确定,但是却还是在官锦身上用这药,一个时辰之后,经过御医们的一番诊断甄别,竟然确定了那解药是真的。
雪暖汐忽然间有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是明明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但是这时却有人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醒了便没事。
由于过于的震惊,所以在李院正请示是否在皇姑太君身上用这药之时,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明贵太君最后点的头。
当司慕涵从泰陵之中赶回来之时,李院正已然确定,皇贵太君体内的毒素已经清楚,只要稍加调养,很快便会苏醒康复。
回宫之后,司慕涵先是去看过了皇贵太君,随后方才向雪暖汐询问解药一事,在听完了一切之后,司慕涵忽然间感觉头顶似乎悬了一把刀似的,有种被人一步一步地推入绝境的感觉。
“泰陵的事情如何了?”雪暖汐随后问道。
司慕涵敛了敛心神,“朕从西南大营中调了一支小队前去加强泰陵的防卫。”
“没有抓到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雪暖汐问道。
司慕涵摇头。
雪暖汐皱起了眉头,“涵涵,昨晚上怎么会一连发生这般两件大事?”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连他都觉得不寻常,“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朕在。”
雪暖汐握着她的手,“我知道,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司慕涵笑了笑,随后问道:“官锦的情况如何了?”
“李院正她们已经开始为他解毒了,虽然他因为之前试药事败,所以他比皇贵太君多中了些毒,但是李院正说她有把握让官锦平安无事的。”雪暖汐正色道,随后犹豫了会儿,又问道:“涵涵,你为何要让官锦来试药?”
司慕涵闻言,却蹙起了眉头,不是因为雪暖汐的问题,而是因为她也似乎不知道如何想他解释这样做的理由,“朕不会因为他为父君试药而对他怎么的。”
雪暖汐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但是却也没有继续询问,“如今皇贵太君没事了,你也可以安心些了,泰陵的事情你也莫要过于忧心,我相信,我们定然能够将那些在背地里暗害我们的人给揪出来的!”
司慕涵握紧了他的手,淡淡地笑了。
他说的对,不管背后之人是谁,她都会将人给揪出来!
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背地里伤害她的亲人!
……
先帝陵寝被人闯了进去的事情并没有传开来,这虽然是一件大事但是也是一件丢了皇家脸面的事情,所以,那些知情的大臣都不约而同地将这件事给烂在了肚子中。
因此,虽然一些敏锐的大臣觉察到了京城的防卫似乎加强了,宫中的巡防似乎严密了不多,但是也只不过是认为这和皇贵太君中毒一事有关,没有联想到泰陵一事。
虽然这件事没有公开,但是调查却已然继续。
接下来的日子,刑部尚书几乎是守在了泰陵之中,对泰陵所有的守卫一一进行调查,而原本平静安宁的泰陵却也因为这件事而多出了许多人气。
从西南大营调来的士兵几乎是三步一哨五不一岗,昼夜十二个时辰都有士兵巡查。
而永熙帝也派遣了暗卫在暗中守卫着先帝的陵寝。
如今的泰陵的防卫可以说比皇宫更为的严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苏惜之在接下来的几日并没有再见到贵王前来,只是这却也不能让他的心再一次安定下来。
心乱了便很难再恢复。
在泰陵一事发生之后的第四日,苏惜之找上了夜太君,提出了希望回皇宫的要求。
夜太君听了苏惜之的话之后硬是愣了好半晌,随后便狐疑地凝视着他,“惜之,为什么?”
“奴侍细想过那一日夜太君所说的那些话觉得甚是有道理。”苏惜之低着头缓缓地道。
夜太君却不怎么相信他的话,“惜之……”
“请夜太君帮奴侍这一个忙。”苏惜之打断了夜太君的话,坚持到。
夜太君忽然间发觉自己是越发的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男子,仿佛在一夕之间,他变了许多,变得有些陌生,他沉默了会儿,随后还是道:“既然你这般坚持,我会让人给陛下传话,若是陛下同意了,你便进宫吧,陛下身边也的确是需要一个能够帮得上手的人。”
“谢夜太君。”苏惜之垂首道。
夜太君最后还是补了一句,“惜之,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苏惜之缓缓抬起头,一脸的平静,“回夜太君,奴侍并没有什么事情。”衣袖下的手却紧紧地握着。
夜太君细心查看了他许久,但是却寻不着一丝不对劲的痕迹,便只要放弃,“那你先下去收拾吧。”
“是。”苏惜之垂首,随后转身离开。
“惜之。”夜太君忽然叫住了他,不知何故,他忽然间问起了一个问题,“那日有人闯入泰陵一事,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苏惜之脸色闪过了一抹颤抖,但是因为他背对着夜太君,并没有被发觉,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然是平静无波,“奴侍不知。”
随后,再次转身离开。
而夜太君心中的狐疑却越深。
……
皇贵太君在解毒后次日便醒了过来,但是为皇贵太君试药的官锦却迟迟未醒。
皇贵太君醒来之后便知晓了官锦为他试药一事,在得知这件事之时,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这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来给他试药。
因而在得知官锦一直都没有醒来的消息之后,他便再顾不得自己仍然虚弱着的身体赶去偏殿。
当他到了偏殿之后,却见司慕涵也在。
而司慕涵正在和李院正了解官锦为何一直未醒的原因,见皇贵太君赶来,便立即起身相迎,“父君怎么来了?”
皇贵太君没有回答便直接问道:“锦儿如何了?”
司慕涵一愣,随后正欲回答,却见皇贵太君不等她回答便推开了她的搀扶往寝室走去,她看着皇贵太君急匆匆走进寝室的背影,心不知为何忽然间生出了一丝酸涩。
什么时候,父君对别人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了?
在半晌的呆愣之后,司慕涵便微敛心神往寝室走去,随后看见,皇贵太君正坐在官锦的床边,脸上担忧的神色是那样的熟悉。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病了之时,他也是这般地担心她。
然而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如今想起,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父君……”
她的话还未说完,皇贵太君便转过头来,言语近乎质问地道:“锦儿为何会这样?先前你不是说过他不会有事的吗?如今怎么还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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